吕布这下是真的急了,一时又悔又责,道:“我儿一语惊醒梦中人,还请吾儿教我,刚刚为父是太心急了些,竟不听你之言语,以至于发怒,是为父的不对。”
“答案不就在脚下吗?!”吕娴道。
吕布瞪大眼睛,喃喃道:“寸土不让?!”
吕娴点点头,道:“曹操拥有天子,父亲拿什么与他比?论武,他手下战将如云,论文,他帐下谋士如雨,论天时,他有天子,更有群臣百姓,郡县无数……而父亲,又有什么?!无论比什么,父亲都落于下风,而父亲却要与曹操争为王,何为王?!王者之路何走?!究竟以什么定成败?!武力,能起决定作用吗?!如果能,为何项霸王败,而汉王立?!父亲,就没想过?!”
“我儿教我的……”吕布喃喃道:“是王者之路!”
王者之路!
“保民而王!先保一方水土。保民而可为王。”吕娴看着眼前的田地,道:“寸土不失,爱民如子,此之谓王者之心,王者之心,便是仁心。父亲,可胜曹操者,唯有仁心而已,曹操但凡攻占,必要屠城以慑他人,而父亲,真的就做不到吗?!只是不愿意罢了,不忍心罢了,我不求父亲真正的爱民如子,但至少有这份不忍之心,将这份不忍之心用到百姓身上去,就已经是王者,胜于曹操了。父亲征战四方,顶多抢掠些百姓,何曾屠过城?!此所谓爱人之心已立……”
吕布恍然大悟,他怔怔的看着地下的土地,蹲了下来,捧起一把土,道:“要爱它,不轻它。”
吕娴点首。
“我儿带我出来,便是要让我明白这个……”吕布喃喃道。
吕娴嗯了一声,道:“论其它一切,我父的确不如曹操,可这不忍之心,便胜过曹操万倍了。所以以小博大,不若试试若何?!”
运作的好了,缺点也是能变成优点的。
这不忍之心,在大谋略面前,算是缺点,它同时代表着寡断,优柔之类的无能。
吕布的缺点也的确多如繁星,世人也多看到他身上的缺点。
可是,人也好,性格也好,事也好,都有两面性。
这吕布的心性,未必不能锻造出王者之心来。
的确,他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曹操,所以吕娴这才另辟奚径。
“父亲,若要扎根徐州,任武力,可恃一时,不可恃一世,可若民心归你,这里便是谁也夺不走之地!”吕娴道。
吕布的眸炯炯有神起来,看着吕娴道:“谁也夺不走?!”
“对,谁也夺不走!”吕娴道:“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吕布沉吟了下来,刚刚还浮躁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扎实了下来,也不抱怨了,沉默了不少,开始默默的去干活。
严氏叫侍人煮了豆饭来吃,吕布上来了,也没嫌此饭食硌牙,更不嫌粗陋了。
吕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成效了。
她这爹虽犟,好歹也不是个死脑子,能听得进去就可以了。
其它的,一步步的来。
严氏见吕布父女都不嫌弃这饭食粗陋,更不敢多说了,只是耐着性子吃了一小碗便吃不下去了,豆饭味道真的很难吃,卡嗓子。
“很多百姓连这也吃不上呢,”吕娴道:“爹可千万别嫌此饭难吃,若是军中军士,多数也只是吃这个。”
吕布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严氏心道何必来此吃这个苦。可是这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且不说吕娴稳住了吕布,在此安心种地劳作。只说臧霸回到开阳,孙观,尹礼等人都松了一口气,道:“宣高终于回来了。此去可妥?吕布那厮可有难为之举?”
“不曾难为。”臧霸道:“吾叫尔等不必忧心,只是去徐州看一看,挑一挑英雄榜,又有何忧,倘若是诈,吾也回不来。”
“竟不是诈,这实在古怪,观此举,并非是吕布所为,吕布那猪脑,岂能有此容人之雅量和魄力?”孙观道。
“并不曾见到吕布和其女公子,因此,徐州有何玄机,竟也瞧不出来。”臧霸道:“只是女公子传话与陈宫,说我可在徐州来去自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