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这番眉眼官司,安舒自是瞧在眼里,心头火起,声音严厉起来:“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目光随即落在曹宗钰脸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连你也要瞒我?”
曹宗钰给她这般看着,一颗心早已软了,便要说出来,张隐岱却在一边冷冰冰说道:“好笑。曹安舒,你瞒着世子的事情,何止一件两件?为什么世子便不能有自己的秘密?”
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一说完,安舒的目光倏地便从曹宗钰脸上移开,随即怒气勃勃地转向张隐岱。旁人只道是她被张隐岱激怒,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这一瞬,她是自己心虚了。张隐岱的话,正正刺中她的软肋。
曹宗钰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下子,换做他牢牢盯着安舒,目光晦暗郁卒。安舒不敢接他的目光,只好瞪着张隐岱,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心头快速转着念头,很快想到一个极好的问题:“那上师可曾告诉你,如何破解这邪术,将曹安康从施术人手上救回来?”
曹宗钰也关心这个问题,只好转头看着张隐岱,听他淡淡说道:“这邪术无法可解。”
“无法可解?”曹宗钰大吃一惊,下意识踏前一步,逼近张隐岱,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康还这么年轻,难道,难道……”这话实在不忍心说完,脸色却渐渐白了。
张隐岱也不禁露出恻隐之色,声音低沉下去:“燧香一旦种上,便与受术者心灵紧密联通,共生共存,不死不休。”
安舒忽然问道:“若是杀了施术者呢?”
“不知道。”张隐岱摇摇头。
安舒愕然:“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张隐岱苦笑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一千年来,练成种香术,又能找到合适香炉的本就不多,杀死施术者的就更少。寥寥数个例子,有的受术人疯了,有的受术人从此陷入昏迷,再没醒转。也有个别人能够恢复正常。所以,答案是不知道,什么可能都有。”
“可是与受术人自己的精神状态相关?”安舒猜道,“意志坚强者,便能恢复。意志薄弱者,便从此失去自己的思想。”
“听上去颇有道理。然而便是知道这点,却也不敢拿二小姐来做这场豪赌。”
何况,以目下曹安康的情况来看,只怕输面远远大于赢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也没必要说出来,他料定安舒与曹宗钰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
三人都陷入沉默。半下午的阳光晒在侯府门前的空地上,一片白的耀眼,安舒却觉得身上发冷,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陈六与卫队远远站在数丈开外,虽听不到这三人在说什么,一双小眼睛却没停止过观察。这时见三人停止交谈,便似三尊石像一般沉默站立在那儿,阳光扯长他们的影子,落在青石板地面上,似有说不出的低沉悲伤。
“张主事,我有一事相求。”过了半晌,曹宗钰忽然说道,他看着张隐岱,目光从未有过的谦卑柔和,充满恳请之意。
张隐岱却不容他说完,便已断然说道:“世子,不消你说,但凡能为二小姐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停了停,又缓缓道:“我做不到的,世子求也无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