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纹闪动,安舒眼睛仍未睁开,嘴角却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妙达曾经说过,幻境之中,不会有性命之虞。这一通乱砸,虽不会让那两人怎么样,至少也能起到一点警示之意,但愿以李若兰的聪明,能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幻境变换的刹那,心中突然闪电般划过一个疑问,曹宗钰也知道幻境的限制,以他的机敏,为什么会陷身其中,不能自救?
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答案,一颗心猛然揪紧。
当曹宗钰说他想杀了那男人的时候,他知道他不是在说笑。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在幻境中出手,因为这几乎注定将会是现实的预演。他今日在幻境中杀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便几乎一定会在未来,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了安舒真正要嫁的人。
一旦出手,便是在命运的齿轮上轻轻一拨,再无回头的余地。
他是曹宗钰,哪怕被怒火烧毁了所有神智,总还保留了最后的底线。
他想,但他不能。
更准确地说,非为不能,乃是能而不为。
常言道,世事之难,莫过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其实更难的是,明知其可为,却能坚守初心,拒绝诱惑,道一声,我不为。
他对安舒有多渴望,幻境之中的愤怒与嫉恨便有多强烈,他自己也说了,那是滔天之怒,他从未陷入过的狂怒。与此对应,最后仅存的这一线理智却薄得恍如蝉翼,细得恍如游丝,颤巍巍不堪一击,三岁幼儿,弹指可破。他需得以多大的勇气与自制,才能勉强自己遵守这最后的一线理智,没有被怒火完全操控,陷入疯狂?
安舒身子微微颤抖,这一刻,似乎切身感受到了曹宗钰在幻境中承受的痛苦与煎熬,痛楚难忍,却又同一时间,从心灵最深处,迸发出无与伦比的骄傲。
那是曹宗钰,那是她曹安舒今生唯一爱上的男子。
便是在最难堪最绝望的时候,仍然保持住了最后的自我意识,仍然可以昂起头颅,傲然道一声,他是曹宗钰,他是他自己,他的尊严与底线,不容任何人操控玩弄。
党项人(真实历史上的西夏)于男女之事上,远较中原民风开放。宋人上官融《友会谈丛》载:“麟府州在黄河西,古云中之地。……凡育女稍长,靡有媒妁,暗有期会,家不之问。情之至者,必相挈奔逸于山岩掩映之处,并首而卧,绳带置头,各悉力紧之,倐忽双毙。二族方率亲属寻焉,见而不哭,谓男女之乐何足悲悼。用缯彩都包其身,外裹之以毡,椎牛设祭,乃条其革,密加纒束。然后择峻岭架木,高丈余,呼为女棚。迁尸于上,云于飞升天也。二族于其下击鼓饮酒,数日而散。予大中祥符七年随侍至彼,闻他人多言,都不之信。是时王师折惟中,出巡边徼,拉余偕往。遂深入不毛,往往见女棚置于岭上,而新者毡角宛然,异俗如此,且低帏昵爱又如此。”后清人张鉴编《西夏纪事本末》全文照录了此段。
党项人为追求永生永世的爱情而死的男女修女棚,比中原地区的贞节牌坊,立意可要高多了。
文中李若兰设定为汉化后的党项人,所以这个风格嘛,还是比较奔放,咳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