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钰心念电转,暗叫一声不好,脱口而出:“我们出去。”
却是晚了。
便在他话音刚起之时,暗室内的四面墙上,天板上,扑簌簌落下一层一层灰,随着落灰,一股股白烟涌出来,白烟中挟裹着香气,与此前三人闻到的气味极相类似,只是却要浓烈许多。
咒语便如同军令,香气便如同令旗,满室的士兵,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便连那人头落地的兵卒,也于此时,颈中箭一般喷射出鲜血,倒似是现在方被人一刀断头一般,身子慢慢倒下。
然而暗室其他“人”却视若未见,步卒在前,轻骑兵随后,朝曹宗钰三人奔来。
重装骑兵装备笨重,齐刷刷走在最后。
大祭司的吟唱快结束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男子就地格杀,女子务必活捉。”
这句话却是用汉话说的,声音特别宏亮,震动之下,数面墙壁都开始掉灰。
曹宗钰心下明白,这是大祭司在故意示威,打击他们心神,此时也无暇多想,拉着安舒朝外疾奔,李允顺骂骂咧咧跟在后面。
三人将将跑到三岔路口附近,眼见路口已经在望,却见从路对面同样涌来持刀士卒,这才想起安舒此前所说,左右两条路通向两个房间,想来这两个房间里,都是一般无二的活死人。
现下三人处在这条甬道里,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边距他们都不过七八步距离。头顶无路,脚下没缝,竟是个狭路绝境。
李允顺见势头不对,停下脚步,抽出长刀,发狠道:“既是你们不肯安心受死,你爷爷今日便大发好心,再超度你们一回,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管教阎王殿前你们一个不落。”
曹宗钰也停了下来,将安舒掩在身后,扔了火折子,左手持匕首,右手持长刀,沉声说道:“李兄,你那边不要把人弄死,跟我向前方移动,注意护着安舒。”
说罢,举步便朝前走去,迎战前方持刀杀到的士卒。
李允顺一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长刀落下,将一个士卒劈成两半,后面瞬间又补上一个,这才反应过来。
甬道狭窄,只容两人并行,自己若是不将前面两人砍倒在地,后面的人便挤不上来,这场架,打得可就轻松多了。
不禁大喜,挥舞着手中长刀,不以伤敌为要,只管护着自己及身后的安舒,跟着曹宗钰的步伐,一步步慢慢倒退。
曹宗钰面临的压力便要比他大多了,他必须尽快杀伤对面来人,还要趁着敌人后边尚未补进之时,抢占位置,将三人阵地一步一步向前推移。
好在曹宗钰自幼便有高人名师教习武艺,底子好,起点高,他自己也有天分,又肯沉下心来苦练,身手绝非一般士兵可比,身法灵活,刀势狠辣。霜刃所及,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莫有能挡两回合者。
李允顺一手长刀耍得白茫茫银辉一片,自觉潇洒威风,这当口尚有余暇,跟安舒开玩笑:“安舒,你要是害怕,就跟我说一声,我另有一只手闲着,正没事干,大可以保护你。”
安舒尚未及答话,便听到曹宗钰手起刀落,狠狠削下对方一个脑袋,口中淡淡说道:“李兄若是有闲,不如跟我换换位置?”
李允顺哈哈一笑:“不换不换,等你什么时候砍不动了,我再去换你。”
又笑道:“这些人生前可都是你归义军儿郎,你也下得去手?”
却听得安舒的声音替曹宗钰回答:“归义军将士,只有效死国家之心,绝无扰乱尘世之意。贼人不顾他们意志,驱役其残躯作乱,使其身后不得安宁。我等用雷霆手段加以制止,才是对他们真正的尊重。”
李允顺脑袋一摇,笑叹道:“安舒,你便这般帮着他说话,可见是好哥哥好妹妹了。”
此时曹宗钰前行的步伐终于放慢下来,却是前方的步卒与轻骑兵都已退后,上来的是身着重甲,刀枪不入的重装骑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