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有几个护士抢着要给方笛然换病服的时候，池忆咬了咬牙，没出息地上前把她们都赶跑了，就算她笛然哥不爱她，她也不能让别的女人看光她笛然哥的身体。

等脱了他的衣服的时候，她才知道李征北下手有多恨，虽说没有什么内伤，蜜色结实的胸膛上却是青青紫紫一大片，有的地方甚至有些红肿，池忆掩住嘴巴才没有哭出来。

抬了抬手，她终是颤抖着摸上了腰腹左侧上方的那块旧伤疤，那里曾经断掉过两根勒骨。

举目望去，他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为她而受，一次是为了保护她，一次却是不要为她负责……

掉完几瓶点滴以后退烧了，夜里方笛然突然又有些低烧，嘴里还在呢喃些什么，池忆靠近了些，却只听到三个字，“……对不起……”

其他还有些什么，她听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池忆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了，终于退了烧，池忆松了口气，这反反复复地发烧退烧，她给他擦了一夜的汗，总算好些了。

池忆正要去洗下脸，然后准备再买点粥什么的给他，手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给捉住了。

一回头，那双以往精神奕奕的桃眼里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很憔悴还有些苍凉感，他望着她，眼神很复杂，缓慢而又沙哑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池忆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他明明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的，为什么此刻，在那样的眼神的注视下，她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呢，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池忆转身跑出了病房。

可是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一直跑一直跑，连电梯都忘了坐，当她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然后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自尊可言，她所有的试探他都知道，她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一切都光溜溜地暴路在他面前，不，她不要！所以说，他一定不知道，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池忆买好粥，若无其事地上了楼，笑容一如往常一样清新娇美，“笛然哥，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方笛然不敢看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可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她憔悴的小脸，眼窝下的青影，还有那双眸子里面深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情绪，以前的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猛然闭了闭眼，“我不饿，小忆你先回家吧。”

池忆秀美的小脸上笑容不变，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笛然哥，你怎么也跟我小时候似的任性起来了，喝点粥好得快一点，不然严重了就要打针吃药。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了不愿意喝粥，你就是这么‘恐吓’我的。打针很疼很疼的，吃药很苦很苦的，这两样我最怕。”

方笛然沉默了，即便不是爱情，那种从小到大宠溺过她的心情他都还记得，忽然间，心里就一阵抽痛，他深吸了口气，说，“池忆，你出去。”

池忆静了半秒，她笑着问，“……笛然哥，小忆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赶我走？”

“我想一个人静静。”嗓音虽然沙哑无力，但他的语气却是很坚决的。

池忆仍旧在笑，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他伤到，她笑眯眯地说，“好，那我回家了。笛然哥，你饿了记得喝粥。”

说完，她没有犹豫地起身离开，转身的那一瞬间，心忽然就不可抑制地疼痛了起来，他明明没有骂她，也没有呵斥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然后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