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给自己找麻烦,而是省心省力,不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周衍唇畔隐有了笑意:“这会儿时辰还早,殿下此刻便要往景善坊去吗?若去的话,我叫人去备车。”
赵盈却扬声说不用:“我一个人去,坐软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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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院府衙和景善坊隔得远些,要横穿过东西两市。
出门时瞧着时辰还算早,可等到了景善坊外落了轿,已正值艳阳高照,临近了正午时分。
约定好的地方还是当日三楼的那个雅间,楼里的小二见了她来,又谄媚又不敢过分靠近,一路猫着腰把人往楼上迎。
说来也巧,三日前一楼大堂说书人被赵盈点着改说起辽国萧太后,三日后她再来,竟仍还是这一段。
竟也不知真是巧合,还是有人有心了。
辛程来的更早,她进门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手边的茶杯里碧色的茶汤已经没有了腾腾热气。
小二是没随着一道入内的,在门口就驻了足,脸上挂着最讨好的笑,等她进了门反手关了房门才退远去。
辛程见她来也没起身。
赵盈好似从不在不该计较的时候与人计较这些俗礼,自顾自的迈步上前去,往辛程正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失信于人,可不太好吧?毕竟我现在和殿下还未正式结盟,殿下怎么能让我对你留下个言而无信的印象?”
赵盈取了个白瓷小杯,往前推了推:“你要是算不到今日只有我一人赴约,那也算不得聪明人,我身边不留蠢货。”
还真是不客气。
辛程一撇嘴,提壶于她倒茶:“殿下很讨厌有人对宋大姑娘感兴趣?”
“不是旁人,是你。”赵盈的目光落在壶嘴流出的茶水上,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手上动作收住,她捏着茶杯端回来,品一口茶,倏尔笑了:“二公子实在有心,三天时间,连我表姐爱吃什么茶都打听清楚了。”
“这原不是什么难事。”辛程倒坦白,“宋大姑娘爱吃什么,爱用什么,在京城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出一些来,我有心,便不难。”
赵盈横去一眼:“知道我不喜,还继续做?”
辛程啧声:“殿下是吃味了吗?”
这个人真是——
赵盈的呵笑满是讥讽:“就你这副轻狂孟浪的做派,还有几次三番的言行举止颇为轻浮,你的那点心思,趁早收起来。”
辛程却不听她这些:“我出身样貌有哪一点不配吗?”
他太配了,若换个人,这样的门第相差,连赵盈都要说上一句是姑娘家高攀了。
不过赵盈懒得跟他争这个。
辛程内里有多深的底,她现在也只能摸个大概而已,他表面看起来的确轻浮,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今后却不好说。
她也不想先入为主就觉得辛程此人如何,只是在这件事上,且让他想着去吧。
“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聊这个的。”
辛程哦了一声,声音平平的:“但我没能见到大姑娘,委实有些失望,心里不好受,殿下陪我聊聊和大姑娘有关的事情也不行吗?”
赵盈眯眼:“或者,我带你到尚书府去聊?”
他倒也不怕的,但真有了那份儿心,想要亲近一个姑娘,总不好在人家父兄面前表现的像个纨绔浪荡子。
于是辛程掩唇轻咳,一句大可不必落了地,见赵盈不言语,他才自顾又说道:“殿下既然不想跟我聊大姑娘,那我陪殿下聊一聊瑞王殿下和刑部大火吧。”
赵盈眼皮一跳:“你干的?”
那念头一闪而过,而她侧目去审视辛程时,心下就已经笃定了这样的想法。
果然辛程点头:“殿下不是问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殿下高看我一眼吗?
刑部大火,足不足够呢?
即便我身后不是成国公府,也没有辛氏一族,我于殿下的来日而言,也只会叫殿下如虎添翼,绝不是无用的废物累赘。”
他能安排刑部档案房的大火,那个烧伤的副使就一定是他的人。
他远在河间府二十年,入京不过短短数日……
严崇之说,那个副使是豁出命去扑火,才会被烧的厉害。
她见识过死士,可如果辛程在京中有这样的势力……
“事实上你依仗的还是成国公府。”
辛程也没大包大揽的“邀功”,她这样说,他也就承认:“可如今这一切,都是我的了,那对殿下而言,我是不是就很有拉拢的必要了?”
确实。
刑部之中能安插进他们的死士,成国公府的势力不容小觑。
赵盈心头微沉:“如此说来,国公爷数年前就有此念,不然也不会在京城布局。刑部如此,只怕其他地方,也一样吧?”
辛程却欸的一声不再回她:“结盟之事未谈妥,殿下急着来探我的底,这样不好。”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结盟?”
“那就算是我心甘情愿追随殿下,也不是不可以。”
赵盈听他那个语气和口吻便蹙拢了眉心:“你的态度告诉我,你不会心甘情愿。”
“现在会了。”
“因我今日不曾在太极殿上穷追猛打,咬死赵澄不放?”
辛程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倒有了些认真颜色:“其实殿下很聪明,所有的事我只要揭开一点,你就全都能明白过来。
坦白说,我和殿下之间,在迈出这第一步之前,本就是互相试探,互相打量的。
殿下让我见识了你的小肚鸡肠,也让我看见了你的为君风范,这都是殿下想让我看到的,而殿下藏起来不给人看的那些,也是真的藏的极好。
无论瑞王还是惠王,都远不及殿下。
胸有丘壑,何愁大事不成?”
有些人会看人,眼睛很毒,好比赵承衍。
辛程二十出头的年纪,未必就能把人算的这样准,他一身本事,恐怕多承自他的父亲,成国公辛万景。
“除了要取姜承德而代之,你还要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