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自己哪一日想开了,跟赵清好好过起日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赵盈唇角往下一沉,从赵承衍身边站起身来。
赵承衍想拉,没来得及把人给拉住。
她已经往殿中挪了三两步:“父皇,儿臣有几件事情,想私下里回禀您。”
他仍是娇滴滴的声音,软着嗓子,最没有威胁的。
昭宁帝不动声色舒了口气:“很要紧的事?”
赵盈点头。
太后显然不快:“元元,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你要回什么话?”
“朝堂上的话,本来是打算明日早朝后再往清宁殿回禀的。”
后宫不干政,她这么说分明是堵太后的嘴。
太后眼底的光越发暗下去,聚拢的冰渣也越发多起来。
昭宁帝顺势就起了身,刚要往下走,想起孙淑媛,回头叫她:“这里的事情你插不上话,回宫去顾着孩子吧。”
孙淑媛肃着的面容一瞬间就松动了,犹豫着起身,往太后和冯皇后的方向各看过去一眼。
好在她从来就不在任何人眼中。
太后看不上她,皇后则是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
于是她跟在昭宁帝身后,又领上了赵盈一起,一块儿出了未央宫正殿的大门。
赵承衍盯着赵盈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这姑娘是想从他手心儿上飞走了。
她突然做了决定,要回禀什么话,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些日子,朝中有什么,司隶院有什么,她也不再说了,不似最开始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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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帝也没带着赵盈去清宁殿,一路送着孙淑媛回宫,索性就在她那儿说话。
孙淑媛是懂事的,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也没杵在跟前听。
底下小宫娥上了茶水点心,昭宁帝摆手叫赵盈坐,还是不住的捏眉心。
这样的小动作,兄弟两个倒是挺像的,也只有这点儿相似之处了。
赵盈还是避着他身边,只往官帽椅上去坐:“父皇觉得,大皇兄那个事儿,该怎么处置才好?”
昭宁帝正要端茶盏吃茶,动作一顿:“怎么在未央宫不问?”
“我看皇祖母和皇后娘娘争执起来,您也不想开口,要是问了,少不得您一定要拿个主意出来了。”
他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果然还是我们元元最贴心,知道心疼人。”
可究竟该怎么处置,他照样是没开口:“你要回什么事儿?是跟你皇兄有关的?”
事实上未央宫正殿坐着的那些人,谁又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呢?
说是朝廷里的事,看似堵太后的嘴,可也是在告诉他们,那是跟赵清有关的事。
本来也没打算瞒过谁,赵盈大大方方就点了头:“确切来说,是孔家的事儿,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大皇兄和绿芸的事出的太巧了,我想还是回禀了您,您来定夺的好。”
昭宁帝脸上才挂出来的一点儿笑容,登时不见了踪影。
他倒没有再催问,平静的等着听赵盈的后话。
“前两天夜里,儿臣抓了肃国公府的一个奴才。”
昭宁帝立时拧眉:“悄悄抓的?”
她嗯了声,也正了神色:“其实是那天有甘肃来的老百姓围堵了司隶院府衙之后,入夜他悄悄溜出城去见了个神秘人,儿臣一直让周衍和李重之盯着,前两天悄悄地把人给抓回了司隶院,审问了一番。”
“所以你对肃国公府一直就没放下过心吧?上次跟我说玉面貔貅的事儿,你是怀疑肃国公府把人给养起来了,所以一直都派人监视着国公府?”
赵盈顺势说是:“儿臣也不敢瞒着您,不光是肃国公府,连姜家也有儿臣的人在盯着。
朝中重臣的府邸,儿臣都有派人去监视。
也不光是为玉面貔貅一事。
打从儿臣第一次被人拦路截杀,就再没放下过心。
后来刘荣被抓,也交代了一些事情,儿臣就更对这些人不放心了。
没成想还真让儿臣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
她行事自有她的章法。
这些日子昭宁帝也在观察着赵盈行事,说她狠厉,雷厉风行起来,的确是毫不手软的。
外头的那些传言他本听不见,可架不住有人一定要叫他听见。
但好在她总不至于太失分寸。
“抓了肃国公府的谁?”
“肃国公孔如勉长孙媳乳娘胡氏的小儿子,邓标。”赵盈回了一句,把如何审问邓标的那些细枝末节全都揭过去根本不提,“父皇,您猜他那夜出城去见的人是谁?”
昭宁帝不言语,她自顾自的接上前头的话:“扬州孔府的大总管。父皇,儿臣曾经问过皇叔,这扬州孔家和肃国公府这个孔家,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皇叔那时候告诉儿臣,他们原是同支同宗,扬州孔府的家主就是淑妃娘娘的亲叔叔,只是打从几代往上就分了宗,各自单过,多少年都不往来了。
您说这事儿怪不怪?”
当然是古怪了。
昭宁帝闷着声嗯了一嗓子:“你继续说。”
“邓标经不住吓,说漏了嘴,说起当日刘荣截杀儿臣的事。儿臣思来想去,又提审了刘荣一回,有了邓标无意说漏嘴的话,他才老实交代。
当初买凶截杀儿臣的,就是这个孔家大总管。
刘荣接单子来杀儿臣,孔逸成给他留有信物,是一块儿刻着孔氏族徽的玉佩,非得是那样的东西,他才肯卖这个命,冒这个险。
玉佩他一直存在城中天明银号,事发之后他被儿臣所擒,可儿臣派人到天明银号去取玉佩,那东西早被人给取走了。”
“是邓标?”昭宁帝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冷声反问。
赵盈说是:“再对邓标用刑之下,他才交代清楚,的确是扬州孔家买的凶,因孔逸成不方便常住京中,所以买通了邓标,给了他不少银子。
邓标嗜赌成性,所以为了那些银子,替他做这个跑腿儿的事情。
可至于跟国公府有没有关系……邓标说他只跟孔逸成联系,他也不知道孔逸成和国公府之间有没有往来,更不知道扬州孔家和国公府之间如何。”
她略顿了顿:“儿臣查明这些,又不能贸然到国公府去问话拿人,原是打算明日早朝后再到清宁殿见您,请您定夺,拿个主意,却不料今天就出了大皇兄的事……”
昭宁帝一眯眼:“你觉得大郎昨夜醉酒行那等苟且之事,并不是他一时猪油蒙了心,实则都是谋算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