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送货司机
审讯室里,灯光很亮。一张大桌子,桌前坐着李浩然、苏暮云和一位记录员,对面椅子上坐着尚文山——那个曾经让李浩然追了好几条街的长跑冠军。
尚文山由于上次误伤父亲,整个人都颓废了,满脸的胡子茬,双眼无神,人也明显消瘦了。他要了根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再吐出时,才有些力气把眼睛睁大些。
“尚文山,由于你上次出逃,加上误伤他人,有可能你要在牢里蹲上几年了。”李浩然穿着一身警服,俊脸上神情严肃。
明显地,尚文山的手抖了一下。
“几年的时间,孩子都长大了,老婆会不会等你?而且就算出去了,工作和生活都会受非常大的影响,儿子有一个有案底的父亲,他对你的态度也许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李浩然继续描述。
尚文山把烟放在嘴边,用力的吸,烟直接燃至他的手边,好像他被烫了一下,才一哆嗦把烟头扔下。
一边的看守民警把烟头捡起扔进烟灰缸。
“但是,”李浩然盯着对面,看到对方那渴求的目光,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能协助我们的工作,把你运输的兴奋剂来源及过程,都描述清楚,提供有价值信息,我们会向有关部门申请,把你做为有效证人,可以减刑,甚至能赦免你。”
尚文山向后靠了靠,也许是在寻找支撑,靠紧后,双手握成拳头,用力吞咽一下,低着头,无力地轻声道:“我配合。”仿佛吐出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再抬起头,眼中有很多不确定,还有更多的急切,“但是我知道的不多,可我的孩子还小,我真的需要出去,我不能关进去,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其他亲人,他也离不开我。”
说到亲人,死去的父亲和幼小的儿子好像给了他勇气。
他又要了一根烟,这次慢慢地吸了一口,当烟从口中吐出时,他好像又回到了昔日站上领奖台上的那一刻,满脸坚定。
“我文化不高,当初又一门心思的跑步,本来就要以特长生的身份上大学,可是倒霉的事却砸中了我,因为一次发烧失去了一切。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兴奋剂,只是比赛在即,我不能输,更不能不参加,于是我拖了好多关系,才买到了一颗药。”
他把头扭向一边,好像透过玻璃能看到窗外,而窗外这些不齿就发生在眼前,如果可能,他多想回去,让一切重来。
“我也害怕,怕有副作用,不敢吃,只是放在口袋里,我想着如果我好一些的话,就可以不用吃药。我坚持着到了赛场,头晕的厉害,虽然发烧好了很多,可是体力跟不上,我知道,如果这一刻,我不吃,那肯定不能跑出好成绩,于是,开始前,我跑到厕所,吞了下去。”
他把头又转了回来,直面李浩然,眼中尽显落寞,“但是,上天就是作弄我,这药开始还能让我有些力气,跑到一半,竟然消耗掉我全部体力,我一步也跑不动,躺在一地上,等待救援,后来血液检查,查出了兴奋剂,我也与我的赛道永远告别了。”
他说到这里,满眼后悔,一个年青人,原本前途似锦,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结婚以后,生活还可以,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愁吃喝。后来孩子出世了,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平淡过一生,可是,我没想到,孩子竟然得了白血病,我们四处求医,房子也卖了,钱也光了,可是孩子治病还要很多钱。”
“于是我没命的打工赚钱,只为了给儿子救命。每当我赚了钱,跑到医院,钱到手里还没热乎呢,就一分不剩的交了上去,我累的都喘不过气来,吃不饱,睡不好。”
“但当我走进病房,看着他那瘦小的身子,躺在宽宽的白色病床上,张开嘴,叫一声爸爸,这一声爸爸,给足了我力气,哪怕把我的血抽光了,把我骨头敲碎了卖钱,我也愿意。”尚文山说到伤心处,倏地,脸上划出两道泪痕,他用胳膊使劲儿蹭了蹭。
他又抽了一口烟,才继续道,“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发小,他说有朋友拖他找货车司机,晚班,但钱给的多。我哪管什么白班夜班的,给钱就行。于是,我跟着他介绍的朋友,一起送货。”
“怎么送货?请说详细一点。”李浩然提示道。
“我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每次让我去拉货,都是半夜,我被带到海边,车已经装好,也不让带手机,也不让我看导航,只是跟着前车。”
“你见到过什么人吗?”
“没有,我只见过前面那车的司机,他拉我到海边,我再跟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