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笙披着外套就下了楼,因为刚刚她已经从窗口望见了站在楼下的身影。
虽然这道身影穿着深色皮衣几近与夜色相融,但卫笙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崔贤……”
他穿着墨绿色的短款皮衣,浅色的牛仔裤,头发许是因为将养近一个月显得有些稍长,发丝略微遮住了眼帘随风摆动。
走到近前才可以看清,那张脸蛋苍白得几近透明,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白,只有经历过大换血的人才会呈现的白。
那张淡漠干净的俊脸上闪过清浅地笑容,在大院四周跑动的孩子手中哧的映衬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泽。
原本打算冲过去来上一场世纪拥抱的卫笙,都在他的身前猛然停住了脚步,就好像那带着清浅笑容的俊美男生很容易就被风给刮走了似的,又好像如泡沫般稍碰即破,令人不忍去触及。
卫笙顿住了脚步,崔贤却轻轻踏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好闻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清新的肥皂味钻进鼻尖,卫笙鼻头禁不住就是一酸。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卫笙反手还了他一个拥抱,因为喉间一阵热辣翻腾,带着她的声音有些闷哑。
崔贤的声音仿佛因很久没张口说话而沙哑中更显低沉了些,“不会的。”
轻轻的三个字,却令卫笙眼眶猛地湿红,一种隐忍着红。她这辈子好像只留过两次泪,一次是崔贤濒临死亡,一次是他说不会的。
可真的不会吗?如果老天没有给她这次重来的机会,上一世、那个世界,他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就此消失。就好像真的被一阵风给带走了,任凭旁人如何伤心绝望无力,也再不可能将他拉回。
所以她感激老天赐给她这次重生机会,感激眼前真真实实存在的崔贤。
她将双臂锢得更紧了些,直到头顶传来一丝倒吸冷气的声音。
电视机里,春节晚会跨年的钟声响起,家家户户的电视机声汇成一片,传出了窗外,飘荡在1999年的天空,与天空绽放的礼一起,将夜色下两道笔直相拥的身影,映得五彩斑斓。
也仿佛同样呼应着这个充满了无限机遇的多彩时代。
大年初一,卫解放与杨立春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踏上了前往虎台县的大巴,准备回乡探亲。毕竟卫解放卖房出来闯荡,即便并没有对不起,也多少感到有些亏欠了虎台县的妻子娘家人。
就算内心深处连亏欠也无,却也希望让众人见证妻子的选择与支持没有错吧。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夫妇二人踏上了回乡的巴士,而卫笙则以抓紧复习为由独自留在了朝南市。
毕竟只要两三天的时间,杨立春在给她留下一百元钱后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