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居然想让镇服下这么阴毒的毒药。”皇帝脸色已变得惨白，他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快将他拿下!”

“别白费力气了，你殿外的护卫早已被我料理干净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那王公公呢，快来救朕!”

“他你也不用叫了，我进殿前已经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咽喉，不过放心，我下手利落，一瞬间就至他于死地，没让他遭受什么痛苦，可陛下您却没那么好运了。”

皇帝又喊了几声，可依然没有人答应。

他绝望地看向方锦娥，哀求道：“方家的事，并非出自朕的本意，而是朕受赵慧林的蒙蔽，才错杀了方爱卿。”

方锦娥道：“赵慧林固然该杀，可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是你，若不然单凭一个赵慧林又怎能扳倒当朝的宰辅。你不要以为我好骗，若不是有备而来，说不定真被你这翘舌所骗。”

“不要过来，只要你肯放过朕，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朕可以给方家平反！”

“陛下，就算你给方家平反，可也不能让死人复生。还是那句老话，血債血偿，你就任命吧。”方锦娥一步步逼向皇帝。而皇帝已背靠墙角，已退无可退。

他将手旁的一支烛台操起，护在胸前，想当年他也曾快马弯刀，纵横沙场，武艺不输领兵的武将，可现在他却老态龙钟，气息恹恹，面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却感到力不从心。

此时方锦娥见皇帝如此窘迫，全然没有一个九五之尊的样子，心中好生兴奋，心想这样一个曾掌握全天下人生杀大权之人，现在却落魄的如一只丧家之犬，什么谋略，什么权力，男人就是为了这些虚幻泡影，才掀起如此多的腥风血雨，造成那么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

皇帝用烛台打向方锦娥，方锦娥根本毫无在意，只用一只手便将那烛台夺了过来，然后甩了出去，撞在一旁的墙上，烛台被击得粉碎。然后她一只手勒住皇帝脖子，另一只手从锦盒中取出一粒乌黑的药丸，想要将这粒药丸强行灌入皇帝的口中。皇帝拼命的挣扎，使劲地闭住口，甚至用力过猛，嘴角已咬得沁出血来。

可他不伦怎样挣扎，都只能是无济于事，如今只能任人宰割。方锦娥一点点地撬开皇帝的嘴。他玩命地咬紧牙关，嘴角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破窗而出。方锦娥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人身法如电，转眼间便已来到切近，一把抓住方锦娥的腕子。方锦娥手腕一软，皇帝便趁机挣脱开，倒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方锦娥再想挣脱，却发现已然不可能，她定睛一瞧，才发现站在他面前之人正是李斯年。她愤然怒吼骂：“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方家仇马上就能得报了，你却来搅局，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李斯年面对方锦娥歇斯底里的质问，竟一时哑口无言，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决不能让方锦娥杀死皇帝，即便是要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他也要阻止方锦娥。可就在这时方锦娥原本拿着毒药的手已然多了一支匕首，她猛地将匕首刺向李斯年的胸口。李斯年面对方锦娥绝情的一击，虽是一怔，却没有丝毫闪躲，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可方锦娥还是顾忌亲情，这一刺偏出心口半寸，否则李斯年定会当场身亡。即便如此，李斯年的伤势也非同小可。他身子晃了晃，却始终没有松开手，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放开她，那皇帝便难逃一死。

方锦娥见李斯年胸口不住地流淌着鲜血，嘴上虽仍喊着放手，可眼泪却已悄然从眼眶中滑落。方锦娥不忍心再刺向李斯年，她心中明白眼前这个她本应该恨之入骨的男人，已成了自己天底下唯一的亲人，是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唯一纽带。方锦娥痛心至极，匍匐在了地上，痛苦地喊道“你放手……你……放手！这是为什么？”

李斯年双目已模糊，他只能凭借本能勉强站立着，而比起自己身上的伤痛，心中的伤更让他痛苦百倍。他想伸手一抚摸方锦娥的额头，亦如儿时每当她哭泣时，自己总会轻抚她的额头，给与她安慰。此时李斯年才明白自己对方锦娥的怜爱，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消陨一丝一毫。在他的眼中，方锦娥还是当初那个泼辣的妹妹。

方锦娥那颗被坚冰封存八年的心，也慢慢开始融化了，那些尘封已久儿时快来回忆，一时排山倒海般地涌入她的脑海。被仇恨压抑的情感，此时喷薄而出，痛苦、悔恨、愧疚，这种种的感受让她痛不欲生，原本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那些被她忽视的事物，此时也映入眼帘。儿时她与李斯年、梅盼兮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对于曾今的方锦娥来说，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外，天底下最亲之人当要属李斯年和方锦娥了，可如今她却亲手害了他们两人。之前构陷太子的事情，就是她一手操刀，最终逼死了梅盼兮，而如今她又亲手刺伤了李斯年。她如此绝情绝义，伤害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甘愿沦为别人阴谋的工具，这八年间，她始终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可现在复仇大业即将成功之时，她却开始怀疑自己了。

忽然方锦娥只听耳轮边一声巨响。她猛然回头一看，见李斯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而皇帝正手擎着烛台站在他面前，方锦娥立刻明白刚才皇帝想要从背后偷袭自己，是李斯年抢在了她的身前，替他挡下这一击。只见李斯年身子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