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牢内阴暗潮湿，屁股下是冰冷石板，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不论坐着还是躺着都极不舒服。牢房内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楼梯拐角处，有一点亮光。李斯年刚进来时，只能凭借手在地上一点点触摸，来感知周围的环境，等过了一会他的视力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他的手脚都被用寒铁的镣铐锁住，李斯年用力挣脱了几下，却发现这镣铐十分坚固，怕是天底下没有人能凭借肉身将它挣脱。

李斯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关押在牢房之中了，上次他就被困在海盗的地牢之中，不过那时幸运，只呆了三天，就被放了出来，可这回却比上次凶险的多，他身上多处受伤，哪一处伤口都不浅，尤其是心房上的一处剑伤已贯穿他的身体，也亏是李斯年内功也已臻化境，能通过封住经脉来止血。若是还了旁人，早已失血过多而死。

李斯年心想可就算现在自己安然无恙，可私闯皇宫是死罪，若是没有人前来搭救，自己只怕还是难逃一死。想到这里李斯年心中却反倒释怀了，自己本就该在八年前摔死在山谷之中，只是靠着侥幸，才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些年，又经历了不少有意义的事情，自己也不算白活了，若是再有过多的奢求，便都是非分之想。

于是李斯年开始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牢当中，半天也没有回音，李斯年才知道整个一层里，就只关着他一名囚犯。他笑累了，便闭目养神，自行运功疗伤。

等过了几个时辰，外面来了一伙人，提着火把，将黑暗的地牢照亮。是御林军带着太医来给李斯年查验伤势的。太医是个白胡须的老者，脸沉似水，全程一句话也不说，等到给李斯年看完病，他便和御林军一起来开了地牢。过了一会，又来了一名军官，给李斯年送来了金疮药，命令李斯年自己敷在伤口之上，李斯年依他的话将金疮药涂抹在身上受伤的部位，立刻便感到伤口处一股清凉之感不断涌出。便想这必定是宫中才有的上好金疮药，要是一般药店所卖的，绝不会又这样神奇的功效。

看完李斯年敷药后，那名军官离开了地牢，李斯年周围再度被黑暗笼罩。

此时疲倦感袭来，竟让李斯年恍惚间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眼时，却要面临着修罗场，地牢的卫兵将他押入一间几丈宽的屋子，屋子的墙上挂着一支火把，火光摇曳不定，光线忽明忽暗，但也比李斯年所待那间地牢，要明亮许多。借着光线李斯年看清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各式铁制的器械，那些器械古怪，上面锈迹斑驳，而房间的地上，似乎沁着一大滩朱红色的污迹，脚踩上去黏糊糊的，李斯年立刻意识到这污迹原来是血，是不知多少人的血一点点日积月累，才沉淀成这无法擦去的罪恶。

李斯年被绑在铁架上，手脚都被打上铁环，想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这时一个赤膊上身的军官走了进来，李斯年纳闷这房间很冷，他却为何要光着上身，等过了会李斯年就明白了。军官将屋内的铁炉点着，发红的炭火在炉壁内发出吱吱的怪叫声。不一会，屋子内已经热气冲天，翻腾的热气，炙烤着李斯年的脸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军官手里擎着一柄烙铁，不断地翻动着火炉中的炭，洛铁也像炭一样的红，那军官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斯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们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军官发出瘆人的冷笑声，道：“现在不知道不要紧，不过只要来过这里的人，不论是当朝的大员，还是边关的将军。不伦多硬的骨头，之前多么风光，只要来这走过一遭，便对我活阎王的名字永生难忘了。”

李斯年轻蔑地笑：“我这人记性不好，你叫什么来者，活阎王是吗？只怕谁睡上一觉，明天都会不记得的你长相了。”

活阎王生气道：“小子别撑口舌之快，不知多少人跟你一样，一开始觉得骨头硬，可没过多久便要求着我给他们个痛快。你要识相的，赶紧说出你受何人指示，潜入皇宫的目的又是为何，兴许还能少受点罪，否则……”他话说到这，便将烧红的烙铁在李斯年的面前晃了一晃，接着道：“休怪我在你身上留下些记号。”

李斯年看着烙铁，打了声哈气，道：“这房间忒冷，你要是能帮我暖暖身子，我还要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