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斯年攀着绳梯下了山崖,待到半山腰处,果然发现一山洞,大小仅能容一人通过。他钻进山洞,用火石点燃火折,照着路前进,洞中甚是狭窄,有时李斯年得侧着身子才能通过,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再走不久便见光亮。等走出洞口时,见眼前已到另一片海滩,一艘小船正停靠在岸边。李斯年上了船,解开系在岸边的绳索,缓缓划动小船。李斯年第一次独自驾船,心中十分紧张。好在这港湾内,风平浪缓,他只感自己像是在荷塘之中,撑船而行,不一会便使离了小岛,来到大洋之上。李斯年眼见四周皆是海水,不但不觉恐惧,反倒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想来陆地那些名山大川无论如何被文人墨客渲染的恢弘大气,若与这大海相比,也是渺不可及。他又想起庄子说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李斯年想:“看来庄子所言不虚,鲲鹏虽大,可在这大海之上,也不过形同泥丸。”
太阳沉于海面之下,一轮圆月从海的另一头升起,刚刚海面尽头像燃起了火,与天空的晚霞融为一体,可转瞬之间便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月亮洒下斑驳银光。忽然李斯年听见远处传来海浪敲击岸滩的声音,接着看见漆黑黑的大陆。他划动船桨,小船很快就到了滩头。重新站在陆地上,李斯年感觉恍如隔世。他借着星斗月光,向内路走出,直走了一宿,才见远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他找到一家宅院相对宽敞的农户,给了他们些散碎银两。农户见了银子,十分高兴,给他腾出一间空房,又端来饭菜,李斯年吃了两个白面窝头,喝了一完菜粥后,便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起来。他向农户打听了去双丰镇的路,幸运的是双丰镇离此并不远,正好村里有一家人要赶着牛车去双丰镇办事,李斯年便搭着牛车一同去双丰镇。他们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再次到了双丰镇,但见镇里车来人往,已回复如常。全然没有几日前海盗来过的痕迹。李斯年来到镇东头刘铁匠家,见刘铁匠正坐在门口唉声叹气地发愁。他忽见李斯年来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脸愁云散尽,热切地握住李斯年的手,道:“大恩公!你真的回来了,怕我不是在做梦?”
李斯年笑道:“当然不是梦,是鬼也不能白天显身。”
刘铁匠用手掐了下自己的脸颊,只感到脸颊生疼,便知眼前站着的却是活着的李斯年不假。他喜道:“那帮该挨千刀的海盗,没有把你怎样吧?”
李斯年答道:“如你所见,我这不完完整整地站在这么。”
刘铁匠将李斯年请进屋中,又让女儿出去买了肉和酒,自己下厨烧了几道菜来款待李斯年,刘铁匠一边喝着酒一边对李斯年说着感激的话,直说得李斯年脸上阵阵发红。刘铁匠让女儿给李斯年跪下磕头,谢他的救命之恩,李斯年赶紧将她搀起,嗔道:“若再提感谢之事,我便马上离开此处。”于是刘铁匠再不提感谢之事,只问李斯年这几日遭遇,李斯年不想提在岛上发生的事,只含混说自己被关了几天,然后就被放了回去,刘铁匠酒喝的醉醺醺,也没有再追问,两人直喝到三更天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铁匠出镇去取李斯年的黑鬃马。刘铁匠将马寄养在镇外专门养马朋友家,并嘱咐一定要好好照看,想着若李斯年能安全返回,便将马还与他。
李斯年接过缰绳,与刘铁匠告别,刘铁匠本想多留他住几日,可李斯年说自己有事在身,又已耽搁了不少时日,非走不可,他也只能作罢。
告别刘铁匠一家,李斯年离开双丰镇,赶奔山东济南府。
一日,李斯年来到一座高山之下,抬头见山峦起伏、树木丛生,自己所要走的路夹在两山之间,想着若是这山中藏着盗匪,定会在此设伏。于是他加紧小心,注意着道两侧的情况。可还没走多远,就听远处传来打斗声。他侧耳细听,闻刀剑齐名,像是四人混战,使刀的和使剑的是一伙,另一伙用的兵器较为怪异,一时辨不出来,且这伙儿人武动远高于对方,听着似乎十招之内便能分出胜负。李斯年自从出谷以后,自己经历多场恶斗,又耳濡目染了他人的打斗。他细心观察,暗自专研,如有不解之处便虚心向人请教,不但自己武功大有精进,而且眼力和听力也得到极大提高。不久后果然见前方道路一旁,一对男女正与两个男子打斗,那对男女看样子年纪也就在三十岁上下,女的使剑,男的使刀,所使武功路数相同,估计是同门之人。与他们对打的两人一老一少,老的头发白,老态龙钟,手上拿着一把龙头拐杖当兵器,少的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儿,身材矮小,面如银盘,头上用红绳绑着一对发咎,手上使得一对峨眉刺。这两人见对方与自己武功相差悬殊,似有心戏弄他们,便始终未出杀招。
这时,只见那女的一招不慎,被点中穴道,身子一软,躺倒在地。和他一伙儿的男子无力抵抗二人的合击,没过几个照面便被一脚踢中大腿,一个踉跄,也摔倒在地上。只听那年轻的小儿道:“这黄老儿名气不小,可教出门徒竟不中用,真让人扫兴。那老的道:“那黄老儿不是要金盆洗手么,待会咱们将这男娃和这女娃衣服扒光,再在他们身上刺上贺词,送到落霞山庄去,就当咱们给他送的贺礼,我倒是看他在宾客面前还有何脸面见人。”那小儿又道:“弟弟,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年轻时没见你有这些坏点子,怎到老了却坏出水来了?不过你这点子倒也不错,正好杀杀他黄老儿的锐气。”那老的道:“这还不是跟哥哥您学的么,只怕那黄老儿,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一会我去拔那娃娃的衣服,你用峨眉刺在打他们身上刺字。”说完,两人便要动手,那地上的二人,听了他们的话,已是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
李斯年听那小儿,却叫那年来老的为弟弟,而年老的却反称那小儿为哥哥,甚感迷惑。可李斯年听到他们的谈话,便知两人不怀好意,他怎可坐视不理。于是催马赶到近前,那一老一少也注意到李斯年,可见他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根本并不在意,只当他是过路的行人。那小儿恶狠狠地叫道:“小子快滚!这里没你什么事。”李斯年勒缰绳下马,乐呵呵地道:“哪家的孩子,这般没有规矩,真欠管教,你叫我滚,我偏不滚,看你能让我怎样。”
那小儿怒道:“那你是找死。”说完,举起峨眉刺便向李斯年刺去。
李斯年抽出巨阙剑,横剑一摆格挡住峨眉刺的攻势,但觉虎口生疼,心下想这人看似年幼,可功力一点弱,自己切不可轻视。那人一招之下,也是吃惊不小,道:“你是什么人?敢挡我们兄弟的路。”
李斯年道:“我只是见你这娃娃欠管教,今天特意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
说着,李斯年一连进了三招,那小儿赶忙招架,还没等他还招,李斯年又连使了三招,比之刚才更加凌厉。那人大惊失色,全然没想到李斯年剑法竟然如此之高。李斯年一连递出十余招,那年幼的被逼的节节败退,原本如银盘的脸现已变得惨白。那老头见小儿已落下风,赶紧武动龙头拐杖帮忙,两人合战李斯年一时竟打的难分难解。李斯年暗想这两人武功虽高,可路数却截然相反,一天一地,一南一北,但一齐使出,攻敌一人,却能相互配合,互补不足,发挥出惊人的威力,若想击败这二人,却是件不易之事。三人斗至百余合,那一老一少合力久战李斯年不胜,知李斯年武功深不可测,若他两儿其中一人绝非李斯年的敌手,心下猜着李斯年的底细,想着世上究竟能有何人可同时抵挡他兄弟二人,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越想着心里越烦躁。这时听远处传来马蹄声,便知对方援手到了,再不走非得吃大亏不可,于是二人一使眼神,虚晃一招,飞身偏跑。那小儿怕李斯年追击,从身上掏出三枚柳叶镖,抬手射向李斯年。李斯年看的清清楚楚,见镖打向自己,赶紧侧身闪躲。镖蹭着李斯年的衣襟划过,可其中一枚却刚好打中他身后不远处的黑鬃马,黑鬃马哀吼一声,栽倒在地上,李斯年便知这镖上有毒。等李斯年过去查看时,黑鬃马已气绝身亡,可见镖上的毒剧烈无比,马中毒尚且如此,人若中毒岂有命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