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人？”

夏凉也知道自己说过火了，便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莫道威苦涩地一笑，“那么像我这种人，自然也配不上跟班长大人您在这里讲话。”

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自己，原来就是她班长工作的一个麻烦而已。

那天在天台的话，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原来是认真的。

“那么以后，我不会再和您说话了。”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刚要追上去解释，莫道威却忽然回头望着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也许，我是真的没有看人的眼光吧。”

糟糕，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夏凉站在原地懊恼着。

可是，以前的莫道威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以前他们是敌人的时候，都对对方说过难听百倍的话。

记得那时候，她每天走进教室，自己的课桌不是被整个翻倒在地上，就是所有的东西都被掏出来，上面还用油性笔画满了莫道威的留言：滚出学校！蠢货！之类的。

她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她记得她曾经把他染得那头招摇过市的竖起来的红发一剪刀剪掉，扯着他的领子骂他臭虫、流氓之类的。

他们虽然相互讨厌，却从来没为这些话生过气。

做敌人时候都能接受的话语，为什么关系变好之后，反而不能接受了呢。

夏凉努力想了半天之后得出一个答案：嗯，这家伙正在叛逆期吧。

跑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讲课了。教历史的老太太看到第一次迟到的夏凉，不但没有斥责她，反而慈祥地对她说：“你这几天一直请假，是不是身体还没有养好？不要勉强自己啊……”听得夏凉热泪盈眶的。

课桌抽屉里放着春天买来的已经冷掉的早餐，她歉意地对春天笑笑，然后向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去——莫道威的位子是空的。

都到学校了也不来上课吗？夏凉一下子又来气了。可是，这就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吧，本来还想好好向他道歉的。

然后，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窗边那个依然空着的座位上。

方唯他……一直都没有来吗？

星期五下午没有课，夏凉一刻也不能等地坐公交车到医院去看望奶奶。

刚刚她在病房外碰到了奶奶的主治医生，说奶奶手术后的恢复非常成功，应该不久就能出院。听到这个消息她自然开心，但一转念又有了深深的担忧——那个男人不可能允许自己晚上回家的，硬是跟他犯难的话，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自己怎么跟奶奶解释呢，说是打工不回家，奶奶是不会相信的。

全神贯注地思索这件事情，导致她不小心被削苹果的刀子割到了手。

“哎呀，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不小心。”奶奶心疼地拉住她的手，用纸巾小心擦拭着。

“没事儿的，奶奶，”夏凉安慰着，然后甜甜地笑了，“以后，我应该每天都可以来看你了。”

“你有这个时间啊，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像个小熊猫似的。”奶奶出声责怪。

“奶奶，你不喜欢我了，不想天天看见我嘛～”夏凉抱住奶奶撒着娇。

“别打岔啊，”奶奶又气又爱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还有啊，别再每天送来了，有那个闲钱，还不如自己买点吃的补一补，你看看你瘦的……”

“？”夏凉惊讶地看了看瓶里盛放的那束鲜，以前她一直以为这是医院给高级病房的特别待遇。

“是啊，麻烦人家快递的小伙子了。”

是谁送的呢？难道……

“奶奶，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夏凉帮奶奶躺好，关切地问。

“好的很，”奶奶的脸上出现了久病之人很少出现的红光，看来真的是好多了，“你刚刚也听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奶奶……”夏凉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在医院在住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这孩子，不想跟奶奶住在一起呀？”老人家假装嗔怪地板起脸。

“不是，”她急忙解释，“我是怕你的病还没好全就移动的话……”

“奶奶知道，小凉心疼奶奶，”奶奶慈爱地摸着夏凉的脑袋，“可是奶奶也知道，为了给我凑手术费，你也吃了不少苦，每天都在拼命打工，奶奶实在不能……”

“奶奶，”夏凉眼睛里立刻盈满了泪水，“我没事的，而且医院的院长是个好人，他说这钱可以到我以后工作了再慢慢还，所以您能健康起来比什么都重要……我，我去楼下买瓶水给你喝，马上回来。”说完就跑了出去。

奶奶看着桌上刚换的热水瓶叹了口气。

夏凉跑到窗边偷偷擦着眼泪，她实在不忍心欺骗奶奶。什么院长，她见都没见过！如果有一天奶奶知道真相了，她会多么伤心啊。

怕自己出来太久奶奶会担心，她赶紧往病房的方向赶，结果在走廊上与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夏凉顾不得自己被撞痛的脑袋赶紧道歉。

“没关系，是我不好。”男子优雅地扶住差点摔倒的女生，在发现是夏凉的时候，他轻轻地“啊”了一声。

夏凉感激地抬起头，在看清对方的脸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