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继而卟哧笑出声来:“我还道真的胆子变大了,敢这样顶撞二姐,现在却又怕了?我就是看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所以也大起胆子陪你疯一回,结果你先蔫了?好,那我们现在回去给二姐陪罪?”
他看着我,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眼睛黑得发亮。
我急着摇头:“我不去,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被二娘责罚一顿也就算了。”
他突然严肃道:“二娘经常责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辩解道:“没有,只是二姐有些冷言冷语,二娘待我还是不错的,且她一心向佛,一日十二个时辰就有十二个时辰在佛堂,根本不怎么管事,哪有空责罚我?”
他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她们见不得你,但没想到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也罢,我明天就去求爹,让你和我一处,都由大娘照看。大娘好歹是大家出来的,为人也大度。再加上,我就你一个妹妹,我们在一处也是天经地义……”
我摇摇头道:“何苦这么麻烦,这样只会两边都得罪了。你是独子,大娘当然得对你好,我去却未必。再者,当日爹这么做肯定也有他的考虑,已经这么多年了,打破这个平衡确实没有必要。而且,我也一天天大了,再过二年及笄,也就更不需二娘什么了。”
“可是……”他还想再劝。
“对了,我听今天二姐这么胸有成竹,莫非真的这么快就从太子移情到他人身上了?我还真希望她快点嫁出去……”我赶紧打断他。
“她?我怕她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因着大姐前次入宫给太后请安,二娘求了大娘半天,让她陪着大姐一起去了。结果说是阮妃慕她的才名,邀她到宫中叙话,结果碰到了四殿下,四殿下夸了她两句。回来之后,二姐就更勤于学习礼仪规矩,听爹说,二娘去找过爹,想让爹也打听一下四殿下的情况,再想找爹的老师,当朝的李太师作媒,爹正在为此事发愁呢。”
“皇上未必会同意吧。”我沉吟一下慢慢道:“如今爹已经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而此次太子妃的册封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丁家现在的势力又空前膨胀。现在皇上必然想的是制衡和打压。丁家的女儿再嫁皇室的可能性很小。再者,只怕四殿下也不会愿意。我听说四殿下的生母阮贵妃最得宠,而太子生母刘皇后已经逝去多年,后位悬空,阮贵妃一旦扶正,而太子根基未稳,两人恐有一斗。皇上宠爱四殿下,但又怕太子势弱,想两厢平衡,才会同意大姐嫁入皇家。这样的话,四殿下虽有外祖阮家的相助,太子也不致完全劣势。但如此一来,四殿下可能迎娶任何一家的女子,但绝不会是我丁家的女儿。”
我絮絮说完,一片寂静,抬眼看到三哥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你……你还是我的五妹吗?虽然我知道你其实通诗词,晓琴艺,无师自通非常聪明,但没想到你对朝堂的事也是这般清楚,还分析的这样透彻。难为二姐被称作京师第一才女,见识还不及你的一半……”三哥有些结结巴巴,看我的眼色也越来越沉。
“我,我还不是听说的。上次给爹请安,碰巧听到他和管家的谈话,无意间提起阮家的事,然后,然后……”我努力解释。
三哥眼中疑云更甚:“爹怎么会和管家说这些?”
“哎呀,反正是在哪里听说的,不记得了。”我解释不清,只好耍赖。
我没有告诉三哥的是,丁相对他这个女儿的态度。四年前,我突然开始看书,其实丁相是知道的。还记得第一次他叫我去,问我如何识字,我推说意外后撞伤头,醒来就突然像开了窍一样,但他也未如何惊讶,只吩咐说藏书阁中的书我都可以翻阅,同时还给我推荐了两本,居然是《上谈录》和《前史》。《上谈录》是一本记录本朝开国皇帝言谈的书。本朝开国皇帝姜乾临一代明君,以二十岁弱冠之姿登顶前朝宰相,因前朝皇帝无道,姜乾临起事仅五年就迅速改朝换代,天下臣服。本朝皇帝姜天仰是他的孙辈。姜乾临开国后励精图治,无论经济、文化都空前发达。同时,他还以超强的人格魅力让北方的胡蛮也对明朝俯首称臣。而《前史》则是记录前朝让盛及衰的过程,客观的分析了前朝很多施政上的问题。后面还有很多让我看的都是与政治、策略相关的书。如果我是男的,我倒会怀疑丁相对这天下有想法。但我是女子,我就有些不懂,虽则现在的时代女子以才为重,但朝堂仍然是男子的天下,“后0宫不得干政”仍是明令。
我没告诉三哥的是,丁相现在每个月都有几天要见我,最开始是像考功课一样问我很多问题,后来,竟然和我讨论起朝堂上的事。虽然都很隐晦,但从后来的情况,我知道他很多采纳了我的建议,虽然我至今想不通为何他会如此相信我的判断,为何不栽培和信任自己唯一的儿子。
我没有告诉三哥的是,我们的父亲,丁相,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而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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