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暗暗一沉,温都礼并非大公主的亲表兄,关系要略远一些。可是温都礼能当上御前侍卫显然是靠了乌拉那拉氏承恩公府的提携,所以格外变着样儿地讨好大公主。有了那些讨好,只怕更能叫人觉得温都礼的确爱慕大公主了。
也就说,这个局,的确完美得没有漏洞了。
“他都死了,本宫不想计较什么了。”——关键是,就算她想深究下去,只怕也刨不出什么来了。
只怕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么个替死鬼了。
大公主哽咽连连,“可是温都礼表哥,死得冤枉啊。汗阿玛还下旨罢了表舅的官职……”
嘤鸣撇撇嘴,大公主亲舅舅都有四五个呢,更别说表舅了。可见是大公主,真的被娴妃保护得太单纯了。
嘤鸣没有义务跟大公主解释这里头的腌臜,便淡淡:“若非是他所为,他为什么要服毒自尽呢?”
大公主顿时傻了眼,一双眸子呆呆看着嘤鸣。愣是无言以对了。
“好了,”嘤鸣摆摆手。“本宫乏了,大公主请回吧。”
大公主嫩生生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纠结之色,委屈、惶惑、不解、同情、怜悯,总之是一副格外叫人心疼的小可怜模样,“舒母妃……”
“或许他是妄死的,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大公主看开些。”嘤鸣看着大公主那副孩子般可怜的模样。到底心软了三分。
大公主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突然问道:“舒母妃,温都礼表哥……他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说着,大公主自己忍不住狠狠摇头了,“可是我跟温都礼表哥见了也没几次面儿呀!”
嘤鸣觉得有点头疼,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确是最敏感最多思的年纪。所以她口口说温都礼不可能犯上刺杀,然而温都礼是畏罪自尽的。大公主第一个念头,当然是这怎么可能,第二个年头便是。他真的是因为我才做出犯上刺杀之事?
嘤鸣没有义务替娴妃开解闺女,便揉了揉太阳穴。客客气气请大公主离开。
嘤鸣晌午在自己帐中补了个午觉,睡醒过,猪妞也醒了,嘤鸣便宽衣解带,让她吃饱了一顿灵乳,一旁的火团看在眼里,馋得不行。
嘤鸣不想惯着火团,便随手丢了两枚和田大枣给它,“我又收了一只灵兽。以后你好好教教它药园里的规矩。”——海东青的破坏力太大了,必须好好教育一下才成。她药园里种了那么多好东西,可不能给糟蹋了。
嘤鸣慢慢抚着猪妞的后背,暗暗想着,在木兰日子只怕不会太久了。可这次刺杀事件若真以温都礼的死终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可皇帝那里,显然不可能再追查下去了。这几日,皇帝派御前侍卫监视蒙古王公,险些叫今年的木兰秋弥拉拢,成了白费力。
嘤鸣便唤了半夏来:“这几日里,托雅有什么动静吗?”
半夏撇撇嘴道:“还能有什么动静,娘娘失踪这几日,托雅格格日日都往皇上御帐跑,就差没赖在哪儿不走了!”
嘤鸣没兴趣听这些,便摆手道:“除了这个以外呢,她和谁私下来往慎密?”
半夏低眉沉思了一会儿,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除了见过自己父兄,似乎托雅格格便没见过外人了。”
“父兄吗?”——托雅的父亲是科尔沁扎萨克郡王清格勒,长兄是郡王世子托罗,还有个二哥,听说留在科尔沁打理庶务,所以不曾跟来。
“那扎萨克郡王和世子,在我遇刺前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嘤鸣忙问道。若托雅一心都放在接近皇帝身上,那暗地里的事情,自然最有可能是她的父兄帮她完成的。
半夏忙道:“扎萨克郡王上了年纪,倒是很少走动,世子是托雅格格一母同胞的兄长,所以很是亲近。不过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是么……”嘤鸣叹了口气,也对,若真是他们兄妹谋划刺杀之事,又怎么会不避人耳目呢?嘤鸣沉思片刻之后,便问:“蒙古王公子弟,有几个被皇上赏赐过黑鹰弩?”
半夏想了一会儿便道:“有五六个人吧,都是骑射卓著之辈,只不过蒙古王公子弟并无丢失箭矢之人。”
嘤鸣冷哼了一声,“没丢失箭矢?哼!若是偷窃黑鹰弩,的确不可能!可若只是窃取几支箭矢,便不惹人注意了!”
半夏听得愕然,“娘娘的意思是……刺杀您的,难道不是温都礼?”
嘤鸣眼底神色愈发幽冷,娴妃没有杀她的理由,托雅才有!!然而,她并没有任何证据,何况托雅之前还为了救她挨了一箭,她若是要求皇上查托雅之兄,只怕会叫皇帝觉得她恩将仇报了!如此一来,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等回了宫,走着瞧吧!”——木兰围场,科尔沁部落占据太大优势,不宜在这里收拾托雅。等回去之后,有的是机会!为了让这场嫁祸更加完美,死了个乌拉那拉氏的子弟,还连累娴妃一个表兄丢了官职,只怕托雅与娴妃也结了仇了,也就等于给太后结了仇。
回宫之后,或许不必等她出手,便有人会修理托雅了。还有皇后,她决计不会容忍出身高贵的科尔沁格格得宠生子!有了托雅回宫,也能很大程度上吸引皇后的火力。从这点看,倒是一件好事了。
幽幽想着,嘤鸣渐渐眯上了眼睛。(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