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忖,便道:“加封逝者,倒也不是不可以。”
皇后听了,脸色忽的有些难堪,她急忙道:“的确是逝者为大。只是臣妾思量着,一则皇上前朝政务繁忙,二则是……”皇后端庄一笑,又看了娴妃一眼,“二则娴妃妹妹如今还只是妃位呢,若是哲妃要追封贵妃,皇上是否也打算晋封娴妃为娴贵妃呢?”
娴妃听得这话,脸色瞬间激动了,贵妃?这个位子她当然想要!!瞬间,眼底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便忙道:“臣妾只生养了大公主,哪里配居贵妃之位呢?”——这话明着是谦虚,实则是表功呢,意思说是,好歹她给皇帝生了个闺女……
皇帝捻动着手里的蜜蜡佛珠,淡淡道:“那就再等几年吧。”
娴妃脸色的激动瞬间石化,整个人都跟雕像似的立在哪里。
皇后眼角飞扬,滑过一丝欢愉之色。
太后却异常和蔼地笑了,“皇后方才说,逝者为大,娴妃的事儿不急。倒是可以好好议一议哲妃的追封之事。”
娴妃脸上不禁有几分埋怨之色,似乎在怪自己姑母不提她说话。
太后回头瞪了她一眼,那分明是警告她别添乱。
娴妃只得讷讷垂下头,再也不出口了。
皇帝听了太后这番话,脸上再度浮现笑意,她转头问皇后:“皇后以为如何?”——这是把皮球又踢给了皇后。
皇后忙笑着说:“臣妾自然也觉得无不可之处。可是——哲妃是先帝爷……”皇后又急忙把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哲妃是先帝爷赐死的,这点很多人都清楚,皇后即使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她的意思,皇后又急忙辩解道:“不是臣妾没有度量,可皇上素来孝顺先帝,臣妾是担心先帝爷九泉之下也许会不高兴。”
皇后这话,愣是叫人无可辩驳!连太后没话说了,只是太后的脸色有些不佳。太后淡淡道:“既然如此,哀家便不多说什么了。只能怪哲妃命不好了。”
见太后竟偃旗息鼓。皇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大阿哥永璜本就是满妃之子,还占了长子的位置,若是她生母位份太高,直接威胁的就是永琏的地位!所以皇后才不肯给哲妃更高的追封,甚是不惜硬生生抬出先帝爷来!
可嘤鸣瞧着,皇帝似乎有些不快了。当年皇后借先帝爷之手,赐死了哲妃。如今又用先帝爷压着不肯给哲妃贵妃的追封,皇帝心里焉能痛快了?
镂月开云殿,青瓷冰缸中散发着屡屡凉气,宫女翠羽端了一盏冰镇胎菊茶给皇后润喉消暑。
陈嬷嬷低声道:“娘娘,今儿太后特意叫娴妃给您磕头赔罪,这……”
皇后冷笑了一声,“本宫是皇后,她是妃妾,她叩拜本宫是应当的!就凭她觊觎本宫中宫之位的野心。赔罪更是应当的!只是,她们姑侄哪里是想赔罪?不过是想借机给本宫难堪罢了!!”
陈嬷嬷点了点头,“可是老奴瞧着。皇上有些不大高兴。”
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太后的目的了。哲妃的事儿明明已经过去了。太后却还要重新把伤口挖出来,再洒一次盐!!”说着,皇后渐渐咬牙切齿。
姜还是老的辣啊,陈嬷嬷叹息一声,又道:“幸好赐死哲妃的是先帝爷,皇上纵然有所不快,也不会因此怪罪娘娘。”
皇后凄然一笑,“皇上表面不怪罪,可这些年。心里何尝原谅了本宫?!”
陈嬷嬷急忙安慰道:“咱们二阿哥也长大了,如今娘娘的娘家已经安排了在前朝提了立储之事。等到二阿哥的名字写在正大光明牌匾后,任凭她们再耍招也是无用。”
皇后却有些愤愤不平,“永琏是皇上嫡亲的儿子啊,早就该立为太子了!可皇上登基都五年了,却是一拖再拖!”皇后胸口起伏得渐渐剧烈起来,“若永琏有半点不是之处也就罢了!可那孩子,又孝顺又懂事,读书也用功……”提到自己的儿子,皇后声音渐渐哽咽起来,“若不是皇上如此薄情,本宫也不愿求娘家动用前朝人脉!”
傍晚时辰,皇帝亲便直奔嘤鸣的长春仙馆而来。
嘤鸣忙叫人奉了一盏金银凉茶给皇帝,这会子,她觉得皇帝需要消消闷火儿。
皇帝倒是喝个了干净,可惜闷火半点未消,对着嘤鸣便倾倒怨恨之言:“哲妃是她的族妹啊!!人都去了这么多年了,皇后竟还是如此防备算计着!”
嘤鸣轻声道:“皇后娘娘不见得是针对哲妃,怕多半是为了二阿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