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长春宫。
皇后的气色不是很好,似乎是没睡好的样子,眼下还淡淡的乌青,神情也有些疲倦。
而今日来请安的嫔妃,包着额头的娴妃、病如西子的慧妃、满脸困倦的嘤鸣——反正位份最高的几个,全都气色不咋地。皇后是吓得、娴妃是失血、慧妃是体弱,嘤鸣——完全是被乾渣龙折腾的!!
其余的就都是贵人了,肚子已经大起来的嘉贵人金氏,气色倒是很不错,人也胖了一圈;纯贵人苏氏肤白光润,娴静安然;海佳贵人一如往常跟个隐形人似的,一声不吭;瑞贵人索绰罗氏则艳光四射,比起困怏怏的嘤鸣,可真真是艳压群芳了;怡贵人柏氏,看嘤鸣的眼神带着点揶揄,让嘤鸣脸上很是尴尬;庆贵人陆氏,因在圆明园里养得好,所以气色也还不错——最后还有一个新晋的郭佳贵人。
郭佳贵人被狗咬伤了腿……嘤鸣暗暗一撇,果然左腿歪歪瘸瘸,是被侍女扶着才能请安行礼。
皇后的目光从三个有孕的嫔妃身上滑过,眼底滑过一丝酸妒之色,旋即便温和地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嫔妃们异口同声谢恩,这才各自起身各自入座。
因为多了一个郭佳贵人,所以皇后殿中的椅子也便多了一把。
皇后端坐着,面容贤惠:“如今一下子三位妹妹有孕,真真是难得的大喜事。如今嘉贵人月份大了,郭佳贵人又伤了腿,庆贵人之前也摔倒了一次,所以,为保龙胎妥当,你们日后安心留在自己宫里养胎,便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嘉贵人、庆贵人以及郭佳贵人听了,起码起身,朝皇后见万福谢恩。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只盼着你们都能养好身子。为皇上诞育皇子。嘉贵人与庆贵人同处一宫,又都了身孕。日后正好互相照拂。”
嘉贵人与庆贵人齐齐称了一声“是”。
皇后又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稳的郭佳贵人,笑着对娴妃道:“郭佳氏的胎,日后便要劳烦娴妃妹妹悉心照料了。”
娴妃被皇帝砸破了脑门子,似乎气性被砸退了不少,今儿难得不盛气凌人,很是温和地点头道:“是,臣妾会尽心照料郭佳妹妹的。”
娴妃今儿不想惹事。可不代表旁人也不想惹事,瑞贵人笑盈盈妩媚地道:“旁人也就罢了,郭佳妹妹这一胎可是连太后都万分关切呢,若是能一举得子,妹妹封嫔封妃都是指日可待呢!”
娴妃如何不知这是瑞贵人的挑拨离间之词,便淡淡道:“有劳瑞贵人提醒,等郭佳妹妹平安生产,本宫自然会向皇上太后为郭佳妹妹请封的。”
郭佳氏一听,面露喜色。扶着自己肚子,万分感激地看着娴妃。
可郭佳氏这般表情,不禁叫娴妃心里一堵。瞥见那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慧妃高氏,心口堵的那团压抑便化作了愤怒。娴妃心想,若非高氏这贱人,太后与皇上怎会母子失合?皇上又怎会一气之下用茶盏掷伤自己的额头?!
娴妃眼底火气攒涌,便对郭佳贵人道:“妹妹日后可小心些着些,这宫里多养猫狗,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畜生咬一口!”
郭佳氏只听得娴妃话里似乎有所指,但又一时想不透,便只迷糊地点了点头,“婢妾以后无事不会出门。会留在景仁宫好生养胎的。”
娴妃笑着点了点头:“畜生能咬人一口,可咱们人总不能咬会去吧?这事儿。也只能就这么委屈妹妹你了。”
娴妃这一口一个畜生,听着是在骂咬伤郭佳贵人那条西施犬,可再坐的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在指桑骂槐,骂慧妃是畜生呢!
嘤鸣掩唇一笑,眼角的余光撇过慧妃那露出愠红的脸颊,瞧她那模样便晓得,若非她所为,何必恼羞成怒呢?
瑞贵人咯咯妩媚笑得枝乱颤,“素来越卑微之人,行事愈是鄙贱卑劣。娴妃娘娘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么也不防备着些?反倒招了卑微之人卑劣的算计?”
这话固然有几分实在笑话娴妃,可那一口一个卑微卑贱的,生生比娴妃的“畜生”论调,更是明晃晃打慧妃的脸呢!
皇后听了,便打量着慧妃那渐趋铁青阴沉的面色,掩面一笑道:“慧妃瞧着脸色不大好,想来是产后亏损还未养回来,日后也得好生调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慧妃语气冷硬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臣妾的身子也就这样了,这般孱弱,以后也无望为皇上延绵子嗣了。不过想着,不能生养的人多了去了,也便释怀了。”说着,慧妃的眼睛冷笑着扫过瑞贵人手腕上那一串鲜红如朱的珊瑚手串,眼底不禁带了三分讥讽之色。
瑞贵人脸色一青,攥着那珊瑚珠子,愣是再也说不出半句嘲讽的话。
皇后神色一凝,眼底一转,便又端庄含笑道:“今儿就到这儿吧,诸位妹妹回吧。”
“是!臣妾/嫔妾/婢妾告退。”一众嫔妃莺莺燕燕做万福告辞。
嘤鸣走出长春门,便瞅见娴妃扯了一把郭佳氏的袖子,娴妃低声提醒道:“记得离索绰罗氏远些!”
嘤鸣暗道,看样子,娴妃也看出索绰罗氏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有所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