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一身裘皮装扮,帽子上插着翎,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金属项圈,三十来岁的年纪,说话时嘴角向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慢轻狂。
骆嫣心里格愣一下,难道这人就是金国宗室里最强悍的武将?骆嫣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三年后这人将会带兵犯我疆土,而朝中主和的外交策略只会割地赔款,年年供奉……骆嫣不由得咬起了牙。
“达将军别来无恙!”赵伯玖诡媚的声音飘了过来。
“噢,是七殿下呀!你好!你好!上次一别有八年了。七殿下玉树临风,让人都有些认不出了。”完颜宗达打着哈哈。
赵伯玖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又靠在皇太后身边。八年前,他跟在礼部侍郎冯树身边学习礼部诸仪,见过完颜宗达几面。今天特意在皇上、皇太后面前显摆一下,不过是证明他在朝外也有知名度。
“这么晚了,达将军是来叙旧的吗?若是叙旧只怕要改在明天了,太后寿辰,这里不过是家宴,就不请达将军落座了。”皇上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达某当然不是来叙旧的,难不成要和皇太后说说我国的洗衣院和大御寨吗?”
“放肆!”皇太后气得一手拄在面前的桌上要站起来。赵伯玖忙扶她重又坐好。靖康之耻,韦太后曾被掳去金国,直到宗室重亲起势,她才被当了皇上的儿子接回朝中做上了皇太后。这段屈辱的历史,便是她心底的痛,任谁都不能揭开……
“太后莫要生气,达某是来给太后贺寿的,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完颜达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个银瓶捏在手上。
“达将军有心了,收下。”皇上当然无心和完颜宗达应酬,巴不得他放下礼物马上就走。
大太监走到完颜宗达身前接了银瓶,重又回到太后身边,把银瓶放到太后面前的桌上。皇太后看都不看一眼,更不想看见完颜宗达的脸。提到金国,就让她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太后就不想知道达某送的是什么礼物吗?噢,原来太后并不喜欢礼物!银瓶里可是我们金国太皇的驻颜秘丹,这回达某特意带来送给太后,也是我们太后的意思……”
“多谢达将军不远千里特意送了寿礼来。苏公公,送达将军到驿馆好生侍候。”吴皇后不想场面太僵。皇上气血涌脸的模样她怎会看不见呢!
“好歹达某也送了贺礼,看来寿宴还没有结束,为何不请达某小坐片刻?”完颜宗达看到了荣玘和骆嫣。“看看,那边有琴有笛,就来一曲,让达某也洗洗耳朵,聆听一下江南妙音,以图一乐!是不是呀皇上?”完颜宗达不认得中原乐器,有弦的只道是琴,有洞的管子他全当是笛。
“寿宴这就要结束了,不过达将军远道而来,就再奏一曲,以示迎贺达将军。”皇上抬抬手,大太监拖着尾音喊到,“奏乐——”
荣玘朝骆嫣眨眨眼睛,骆嫣会意。当初房师傅教荣玘奏春雷琴时说过,春雷琴最适合奏嘹亮激昂之曲,荣玘当时奏的《广陵散》,骆嫣听得心潮澎湃。
“铮-铮-锵锵……”春雷琴起音便有恢宏之势,完颜宗达有些吃惊。他只道皇上听的曲子不过是些轻柔欢快的小调,这曲子却奏出了千军万马,金戈铁马之势。他虽是粗人,也能听出曲调里的雄心壮志、气吞山河的气魄……
一曲终了,完颜宗达告辞退出大殿。八年了,如今金国国力强大,他本想一到临安就立个威,没想到一曲《广陵散》让他改变了主意……
荣玘包好春雷琴,骆嫣也收起了白玉萧。两人只等太监宣旨,好速速回去。
皇上望着荣玘抱着的春雷琴,眼里有些意味深长……(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