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笼着栖凤匆匆的脚步,她身上樱草色的灯笼裙沐在月光里,起了一层柔光,远远看去甚是醒目。
宝琴刚从宴客厅收拾回来往翠苑去,远远就认出了栖凤。宝琴心里奇怪,栖凤这么晚了不呆在沐熙园跑出来做什么?
见栖凤进了翠苑,宝琴紧走几步想叫住她,转念一想又住了口。
栖凤往翠苑北边去,宝琴跟上。翠苑北面住着荣府几个管事的妈妈、大丫鬟蕉叶和待分配新进府的小丫鬟。
栖凤径直进了蕉叶的屋子,回身掩了门。宝琴知道栖凤和蕉叶虽然年纪一般大,平素却并无交集。蕉叶是荣府家养的奴婢,进府便在百福园做掌事的丫鬟,和宝琴、栖凤她们外面进来的丫鬟不一样。
宝琴犹豫一下,走过去贴在蕉叶的窗下偷听。
栖凤一见蕉叶,便要跪下,这可把蕉叶吓得不轻。“有话好好说,跪我何来?”
“蕉叶姐姐帮帮我。”栖凤豁出去了,虽然她比蕉叶还大两个月,却厚着脸皮叫蕉叶姐姐,下跪她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讨到一个好差事。
蕉叶听栖凤求一个差事,心里起了疑惑。问栖凤是不是得罪了江夫人?栖凤摇摇头。“哪是得罪了三奶奶?”栖凤怔住,又摇了摇头。“沐熙园下个月要发不出月例银子啦,你也知道我家里全靠这份银子过活……”
蕉叶面有难色,“如今有空缺的地方都派小丫鬟去了,像咱们这些明年要出府的。将要空出来的位置,也都派人候着顶上。你说哪里还有空位,除了沐熙园没有新进小丫鬟,其他各园各房都没空缺……”
栖凤神色暗了下来。她知道蕉叶不会说谎。“真的找不到可以安置的地方吗?”栖凤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蕉叶思索了一下,道:“除了荣府各院,就不知道其他产业还需不需要人手。那得问各院掌事的,我只管咱们府里的小丫鬟安置。也是要向二夫人禀明示下了才派去各院。”
栖凤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讪讪地出了蕉叶的屋子,回了沐熙园……
宝琴听得明白,栖凤好好的怎么要讨差事呢?沐熙园虽没进项,老太太好歹也会接济一些,怎么也不至于不给奴婢发月例,沐熙园统共就几个奴婢,那才要几个银子!
宝琴见蕉叶关了屋门吹熄了灯火。转身悄悄往回走。月色拉长了宝琴的影子,她猛然回头往桃园戏院方向瞧了瞧,脸上神色隐着一丝古怪。
昨儿老太太要和姑娘们聚聚,宝琴也扫去连日来的不快心情,打算好好收拾妆扮一下。打开屉子,才发现耳坠少了一只。
那耳坠是她极喜欢的,也是她最金贵的一对。思来想去。她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前阵子被曲嬷嬷罚她多嘴说荣珏娶亲的事,关在柴房挣扯之时遗落了。当时宝琴被放出来,心神恍惚,只摘了一只耳坠子也未曾在意。
宝琴沿着翠院到桃园的路细细找去,虽然天上下着大雨,冥冥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可以找到那只耳坠。
一路行到柴房,才发现柴门死死关着。宝琴扒在门上往柴房里面看,黑不隆冬根本看不清什么。正在她想转身离开时。听到柴房里面有女人嘶哑的声音。“……都是报应!活该……”宝琴起了疑惑,回身想再看仔细。突然听到燕嬷嬷的声音,宝琴赶紧隐身在柴房后面……
踩着清亮的月色,宝琴一路神思恍惚回到翠苑。燕嬷嬷狐疑地看她。“怎么神色这么难看?”宝琴支吾着,“可能昨儿淋雨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