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玘开心地跑过去,骆嫣拉着宝蝶和玖儿散开,她们身后垂着一个大红的秋千。
祝嬷嬷一看,不由得笑了。廊下的梁柱上垂下两条粗麻绳,麻绳上缠着红绸,麻绳底下系着一块原木平板,仔细一瞧,竟是一个废弃不要的长方凳子面。
骆嫣扶荣玘坐上秋千,“抓好了,飞啰!”骆嫣放开手,玖儿从后面推着秋千荡起来,荣玘笑着,“哟吼,飞喽!”
荣玘脸上又荡起如沐春风的笑容,骆嫣感觉眼里湿湿的。“相公慢慢玩,我一会再来陪你。”骆嫣转身叫祝嬷嬷和宝蝶进屋说话。
骆嫣问起沐熙园的经济如何?祝嬷嬷沉吟着,脸上挂起尴尬。在新奶奶面前,她一时不知要不要交个底。
骆嫣瞅出祝嬷嬷的心思,“祝嬷嬷有话不妨直说,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荣辱贫富都一起担着。”
“这个,”祝嬷嬷欲言又止,看了看宝蝶。这五年来宝蝶在程夫人跟前当差,也偶有对三房不敬的地方,若是把三房的事情托了底,祝嬷嬷担心沐熙园的人还能不能被荣府容得下……
宝蝶见祝嬷嬷看她,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扑通一声跪在骆嫣面前,“奴婢的命都是三爷和三奶奶救的,沐熙园就是奴婢的家。以前奴婢有得罪三房的地方,奴婢已死过一回算得了报应,今后凡事听三奶奶的,即便是让奴婢舍了命的事,奴婢也愿意去做。”
“快起来,哪有需要搏了性命的事那么严重。人的命只有一次。好好活着才是!”骆嫣扶宝蝶起来,心里却隐隐作痛,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大过生死去?她对宝蝶说,也是在自我提醒。
祝嬷嬷见宝蝶如此说。这才放下心,开了口。
三老爷荣永禧不喜仕途,闲云野鹤的性子更不会想着赚钱。大房和二房有官俸进项,又有各自的茶园和栖霞山脚的丹皮与油菜田。二房在京城还有产业。每年的租金进项也不少。武夫人娘家是皇商,大房兼做些贸易,每年的进项也不少。
骆嫣皱起眉,“难道咱们这房没有产业和田庄吗?”
祝嬷嬷苦着脸,“有是有,可惜都是分给大房和二房剩下的,都是没什么进项的地方。三奶奶若想知道详情,奴婢一会找来帐簿给你看看。”
骆嫣点点头。“夫人不管帐吗?”
“夫人从不管帐,帐簿一直在我跟前。只是这帐簿也没什么好管的!这两年根本没什么进项,都是老太太那边偷偷接济着,可终归不是个事。如今二夫人又盯得紧,老太太又时不时地糊涂一下。这几个月了,都没有进项……”
骆嫣心里已经明白,沐熙园只是一个空架子。连面上的风光都维系不住。看来送去江都的聘礼和回门礼一定是难为了江夫人了。
看着祝嬷嬷匆匆出门去拿帐簿。骆嫣感到胸口堵得慌。
荣玘的笑声不时从廊下传来,骆嫣站起身,探头看他。荣玘忽高忽低的身影透着欢喜,身上一袭月光的衣裳飘舞着……这时骆嫣倒觉得,像荣玘那样不晓尘事的人,应该最快活的。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操心!
“三奶奶该当得起这园子的营生了。”宝蝶走到骆嫣身边,“三夫人性子和缓不与人争,三老爷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书斋里,就是在后园子里侍弄草草。从不理家事。三爷又是那样……沐熙园缺一个当得起家的人。”
骆嫣收回目光复又坐下。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她心里没底。这样的一个家该如何当得?
宝蝶见骆嫣不语,转了话题,说早上在院子里。看见栖凤从祝嬷嬷的屋里出来,栖凤身上还散着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