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板铺就的小径,穿过一片阴凉的松林,出现一片卓尔不群的院落,一眼望去,庭院深深,楼舍堆叠,亭台相映,色调倒是比较单一,无形中呈现官宦之家的威严。
可是凌妆清楚得很,严家的儿子们还算不得真正的官身,不过只要不是鱼肉乡里,她也没有心情去过问。
正院上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号曰“从善”,门前早站满了人。
凌妆定睛看去,竟是一个仆妇也无,清一色的奶奶,论起来都是舅母。
她走近几步,搭手行了一礼。
庚大奶奶率领众弟妹迎了上来。
她们本就是故意候在门上的,哪敢受她的礼,一个个五八门笑着簇拥了她往里让,庚大奶奶还没有开口,绩三奶奶已经抢着道:“母亲在院子里置了席面,听说姑娘喜欢听曲儿,专程派人去临安府叫了名角儿,咱们一家子女人喝酒说话,且自在,姑娘要听,随时能叫上来!”
既坐过皇后的高位,这些人明显的逢迎脸色凌妆怎么看不出来,想到刚到时这家子大部分人惊恐多于欢喜的情形,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对环绕在耳边的嘁嘁喳喳声,一概不予回应。
严家的一众媳妇,对她的高冷显然完全不介意,反倒认为皇后就该是这般傲气的模样,一径走,一径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前头高呼:“娘……瞧瞧,大姑娘到了呢!”
穿着绫罗也不像主子的人物,扭着毫无曲线的腰冲入径。
园子里头的连老太太已经由嫁出去的大女儿搀扶着离开凉亭,笑容挤出了一脸的褶子。
凌妆没有过多留意她,目光反倒被凉亭后一片墙垣吸引了过去。
爬满了青翠藤萝的墙上缀着的并非常见的,而是淡紫色倒挂金钟般的小喇叭。
看到这,凌妆心头一喜。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那墙垣边,竟不知野生还是种植的,全是曼陀罗。此全株可入药,正是制造蒙汗药的材料。
她正愁甩不脱暗卫和严家人的监视,看到此,一切困难便迎刃而解了。
“今日天气不热,姑婆婆怕你闷着!置办些酒菜,咱们娘儿们耍乐。”身子硬朗的连老太太甩脱女儿,大步从媳妇们手中抢过凌妆的手,无比亲热地牵着往亭子里引。
虽说耍乐,但凌妆注意到院子里并无任何下人,真正清净得很。
连老太太拉着她摁在客位上,岩六奶奶便抢上来笑道:“今儿嫂子们都坐下陪大姑娘饮酒,我来伺候你们。”
各人让来让去,见凌妆沉静着没有客气,连老太太作怒道:“一个个土疙瘩里翻出来的,没有规矩的东西,大姑娘面前,成什么样子!”
凌妆这才扯了扯嘴角道:“不妨事。”
那五个妯娌在婆母如刀的目光下,也不敢再吵了,依次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