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直从绵延的民居作坊间跟踪而至的几名暗卫已经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严宅的围墙,三人迅速隐在树后墙角,又有一人在墙外看了一眼,飞速离开。
大汉客气地拿衣袖掸了掸门房前靠着的一张矮条凳,说声:“姑娘稍坐。”
然后冲着门房内鸡猫子鬼叫起来:“虎楞子,还不赶紧到上房报与老太太知道,京里伯府来人了!”
喊完又朝凌妆忸怩地一笑,配上他的身材,很是惹笑。
且说木楼外,自凌妆离开后,容宸宁一直对着天目溪站着,刘义微欠着身子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时不时朝潜龙镇的方向望一眼,隔一会又抹一把脑门上的汗。
本来作为忠奴,该劝皇上早日回京的,但自从在长江边见识过皇上为救柔嘉皇后自陷险境,就目前的情况,刘义绝不敢多一句嘴。
若真要放柔嘉皇后走,就不必派人护着盯着了,可这究竟玩的是哪一出呢?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虽尚在初夏,一直灼在身上也并不好玩,只是皇帝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刘义只得回头暗示佐棋和佑诗。
佐棋会意,折身入木楼中取出一把素白绢伞,走到刘义身边耳语一句。
刘义点头,接过来撑开,靠近景律帝身边,替他撑在头顶。
他眼尖,虽不敢正视主子的神色,但已看见景律帝面色雪白,似大病一般,黑长的眉迅速拢了一拢。
刘义当然明白这会儿任何一个点都可能触怒皇帝,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是娘娘上山采药时喜用的伞,今日太阳有些毒辣,还请您保重身子。”
容宸宁一言不发,却伸手接了过去,抬头望着伞面上透下来的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义很是按捺不住,便想犯颜谏上一谏。
他正要开口,耳中听得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急忙打住,撩起眼皮子一看,只见自己打发去缀着柔嘉皇后的一名内侍已跪在五步开外。
“讲!”容宸宁转身面对着回来的青衣少年,甚至往他跪的地方走了两步。
少年是刘义打小带大的内侍,低头回道:“启陛下,皇后娘娘已进入潜龙镇一户严姓人家,据奴婢打听,是临安伯的嫡亲妹子府上,其余三人已随娘娘入了严宅,奴婢回来复命。”
容宸宁敛眉,似略松了口气,叮嘱:“切记不能露了行藏,除非皇后遇险或者有人要带她走,若失了皇后,一个字——死!”
少年忙顿首称是,再拜了一拜,赶去潜龙镇护卫。
一旁的刘义不禁想:“这又是何苦呢?既然不放她,何苦折腾来去,保不齐弄回皇后的时候,她会更加厌恶。”
却见容宸宁朝通往外头的细沙小道上走,边走边传来一句:“回京。”
刘义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岂敢怠慢,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大声呼喝卫士:“备马,准备回京。”
容宸宁戴上幂篱疯狂打马赶回百里之外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