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玦抬头望着青青瓦舍,不知该如何回答梅香的问话,那湖蓝的眸子里,盈盈一片温柔。
渊汀岳峙,郎君如玉,神祗一般的容颜……
梅香一阵失神之后,忽然想到京里回来的奴仆描述:“听说凤和帝生得二郎神一般神武,那身姿神韵用人间的言语却是难以描摹的,那眼珠子也与众不同,不知为何竟生成了蓝色……”
梅香犹记得自己当时听了,好生奇怪,心中还想过,生作蓝眼珠子,岂不跟个妖怪一样?
可如今面对着眼前的人,感受到这份气吞山河的气势,她方知道,有些人的眼珠,大约生成任何颜色,都会是绝顶好看的。
“此地是——你家姑娘的芳闺?”
太久的分别,容汐玦忽生出无限的亲近之心,渴念她的踪迹,很想入内看一看,目光落在青条石的走道上。
说你家姑娘四个字时,他的口气不自觉带着十分的亲昵,便似呢喃是她的名字。
梅香猛地回过神来,抖索着唇,不敢置信地问:“尊驾……您……您可是?”
容汐玦面色平和,朝她徐徐点了点头。
梅香大惊,顿时扑在地上,口称:“奴婢见过……”
容汐玦抬手止住她下面的话,道:“你主子尚在人间,只是我一时寻访不到,还需你细细想一想。”
说着他便迈步跨进了院门。
他有与生俱来的超凡脱俗之气,自身就是最好的一张名刺。
梅香丝毫不疑,听说姑娘还在世,更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才好,晃了晃神才知道追进去。
庭园不大,但亭台楼榭高低错落,曲池相通,仅容一人过的青石小桥静卧于碧幽幽的潭水之上,雅致妙趣,桥边假山堆叠处拥出一座草亭,容汐玦一眼望见,眼前便浮现凌妆凭栏娇笑着投食喂鱼的情景。
这一幕,她与他提过。
细看此园,款款用心,步步是景,假山下似乎还有人工溶洞,夏日里亦透出森森凉意,晒书晒物的仆佣们忙碌一阵,便不觉走至溶洞口拭汗纳凉,状甚悠闲。
因为老宅中已无主人要服侍,下人的活计通常比较轻省,左不过保持庭园的洁净,侍弄草,故而比起别处来,自然显得散漫一些。
梅香见了,忙要呵斥,容汐玦抬手止住。
院中能见阳光的一块拼了八卦图案的鹅卵石地上,摆放了许多条凳,上头架着竹床,竹床上晒着许多书籍和香囊手帕等旧物。
容汐玦走过去,取起一块手帕来看。
上头绣着一只踏着梅的画眉鸟,绣工明显幼稚笨拙,却有其独特的巧思。
他一看便心头一跳,小小的一方绢帕,托在手上竟是重逾千金。
仆人们见一个如此英俊的少年男子闯入故皇后的香闺,本该要呵斥的,但却都挪不动眼也挪不动腿,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还是梅香抚了抚心口,站在后面解释:“奴婢记得这帕子是姑娘十岁的时候绣的,虽然姑娘总是说不擅长女工,不过其实她做什么都心灵手巧,很有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