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半句,容宸宁心头一紧,差点忍不住发作,但听到她要摊开来讲,忽地就停止了一切动作。
“其实我生过于你虚与委蛇,然后再行谋刺的心。”凌妆眼含泪苦笑起来,“可是每一日活着,这种无望的等待,一寸寸加深,于我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别个都体会不了。即便我能害了你,为他们报仇,他们若不能回来,又有何趣?”
她从炕上下来,走近容宸宁面前,真情流露,单薄的身子轻颤起来:“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并不如想象中的坚强……这一关,我挺不过去,他若死了,我只求黄泉相见。”
容宸宁欲将她揽入怀中,望着眼前的人神魂俱消,似只剩了一副躯壳,竟觉摧肝沥肠,手僵在身侧,竟是抬不起来。
“我求你,让我平平静静地去,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勤政爱民,不要迁怒于其他人。”两行清泪自水晶般的脸颊上滚下,凌妆拜倒,“我只求一死。”
一瞬间,容宸宁手足发冷。
这样的深情厚爱,用理智完全无法克制的情,为何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他怨!他怒!
然而,他发觉自己万般无奈。
可以玩转宫廷,玩转天下,可是竟抵不过眼前女子的几滴眼泪。
容宸宁低头看着她乌黑发上的点点珠光,那雪白的颈项……
从不知她每日呆呆的望着雪景,竟是想去死。
一个想死的人,是防不胜防的,何况她又擅长用药。
幸亏今日诱得她说了出来!
与其让她死,还不如暂时让她失了心,也许,有过一段特殊的日子之后,她也会割舍不下自己。
容宸宁缓缓阖上了眼帘,自袖底掏出一只玉瓶,半晌才道:“这是无解的剧毒,你喝下,便没有了反悔的机会。”
凌妆抬起双手,神色坚毅。
容宸宁突觉无法面对这双黑水晶般的眸子,蓦然放开攫紧瓶子的手。
玉瓶落在通白的素手间,晃了他的眼。
容宸宁艰难地别过头。
凌妆拔开瓶塞,凑近鼻端嗅了嗅,露出一个无怨无恨的笑容:“果真是世上最毒的穿肠药。”
她抬起眼,眸光似雪夜中盛放着万千的朵,那是将要见到一个最想见的人,奔向她所向往的幸福的神彩,悠悠然道:“此刻,我是真的不恨你,我也相信你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并不会迁怒于其他人。”
说毕,凌妆长长的睫毛阖下,一仰头,将那瓶剧毒之药全喝了下去。
毒药沾唇,她的眼前已开始迷离。
随即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容宸宁接住凌妆娇软的身子,面色清寒,眼底却燃烧着火焰。
他拔出她发间珠簪,刺破指尖,运劲一逼,将血液滴在她的唇上,当鲜红绽放在那苍白的樱唇上,他终是压抑不住心底柔情,低头俯就其上。(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