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必然是通向她的寝宫的。
一推进去,他就呆了一呆。
室内热气氤氲,有人在说话。
好在里头是一明两暗三间以落地雕门半隔断的屋子,听声音,是从另一个暗间里传来。
一个宫娥的声音伴随着倒水的声音:“多久没见过娘娘笑一笑了,这回云公子上书请求回乡,不知那个景律皇帝会不会批准。”
“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娘娘怎么高兴得起来呢?”另一个宫娥试了试水温,说道,“好了,咱们去请娘娘沐浴罢。”
容宸宁浑身一僵,像遭了雷击般,他想拔步离开这屋子,毕竟对于他这等出身高贵、素性绝雅的人来说,偷窥女人沐浴这样的事太龌蹉了。
但正要推门出去,就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显然有人走动。
他只好打消出去的念头,默立在暗间里。
虽叫做暗间,但此刻这里也不过稍稍比外头暗了些而已,烛光幽幽洒进来,若有人朝这头张一眼,还是很容易看见他的。
容宸宁瞧见一面墙前摆着个妆台,镜子里映出自己模糊暧昧的身影,几步走过去将镜子翻了下来,心却咚咚直跳。
脚却长在了地上一般,再也挪不动半步。
大概只是几个喘息的功夫,明间外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忽然就想起那一****将药粉撒在他手上时的眼神。
那么决绝。
那一刻她全然没有考虑后果,隔了这么久,眼中的寒凉还是能令他的心猛地收缩。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却只记得她脸上的奇异光彩,迷蒙在精致素雅的面上,艳到了骨头缝里。
大抵上,喜欢上一个人,怎么瞧她都是越瞧越美的,想起来就更如彼岸观般地美了。
他试图默默以禅念说服自己。
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细碎的声音。
精通音律的人耳朵自然也格外好使,这声音瞬间令他浮想联翩,全身的血液都似冲到了某个地方。
“下去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轻飘飘洒入暗间,却有千钧之力。
容宸宁腿脚一软,跌坐在妆台前的青瓷杌上。
宫娥退了出去,他偶尔能听到轻微的水声,还有臆想而生的女子呼吸声。
妆台斜上方,就是一个扇形的菱格子窗,只要他站起来张一眼,也许就可以将所有的风光一览无遗。
然而他却始终坐着,直至后来,欲念也消散无踪。
他听到她轻轻的哼唱声,只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却缠绵至极: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蘋洲。”
其实她哼得很轻也很模糊,若非他耳力太好,根本就不可能听清她在唱什么。
可是不想听也听了,他火热的心渐渐跌到谷底,忽然觉得,若是被她这么如此念念在心,比起做皇帝,倒更有趣些。(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