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亲过于好心,常流于懦弱,但凌妆颇能理解,并且不想完全改变她。到这个年纪还能保着一份纯正,一份孩童之心,其实算得上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秋后程泽伏法,凌春娘夫妇心里生了些龃龉搬到别处居住,连氏倒是松了口气,再说女儿肯留她在宫中照顾起居,她也十分欣慰,除了关心女儿的饮食衣着,别的事再也不肯插一句嘴。
尽管上官攸等也制造出了一些有的没的消息,萧瑾也尽量出门应酬交接权贵,但朝局却如律王所说,有些沸反盈天之势。
没几日,连民间都传遍了凤和帝出事的消息,朝臣们联名上书、当庭争谏,舆论形成一股旋风,刮遍了朝野——律王当之无愧成为众望所归的第一嗣皇帝人选。
皇帝失踪两个多月,那是戳破天的大事,由于车敬之与凤和帝一同失踪,前军的统帅就成了刘度,刘通反骨,陆蒙恩投诚,刘度是刘通嫡亲的兄弟,他的立场可想而知。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也收到了前军飞马送进京的奏报,表明若凤和帝无法还朝,愿意效忠律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前面的长篇大论,深表忧心的都是废话,最后才是点睛之笔。
如此算起来,西军铁板一块的只余萧瑾、阿史那必力控制的中军和李兴仙远在玉门关外的后军。
朝会前,上官攸就赶到了乾宁宫见驾。
凌妆请他品茗密谈。
上官攸面色带青,显然近日承受的压力不小。
他端着茶具上的小杯子摆弄示意:“好在中军分散控制着禁军、三大营、五城兵马司、京城周围的大小卫所,至少目前为止,京城还在臣等的控制范围内,只要不放刘通和陆蒙恩出京,一时不可能酿成兵变。”
“凭什么如此笃定?刘度已摆明车马,不用防备前军突袭京城?”
“前军中多车敬之的亲信,虽然刘度暂时为最高指挥官,但只要朝廷未有发兵的诏书,他未必能调动自如。京城若有异变,前军观望的可能性更大。”
凌妆点点头,军中之事,上官攸当比她清楚,也不必质疑。
“伏郁侯手上不止中军的兵力,还有安东都护。”上官攸再摆一个略大的杯子。
凌妆蹙眉叹道:“安东都护乃李兴仙率领的关外军替补了大量的前废帝军,战斗力远不如中军……且,上官先生就从未考虑过西南军么?”
近日唐国公坚决拥律王登基,张家两个儿子都是西南军中的统帅,上官攸自然也考虑过,不过却不大认同这说法:“西南军距京城太远,若有异动,沿途各省必定急报进京,这个姑且不论,皇后娘娘应该知道,自古以来皆是北军强于南军……”
结合刘通等人的变化,凌妆却没了这样的信心,站起身道:“说不定他们早已在行军的路上,而我等却丝毫不知。”
上官攸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七月初萧瑾和刘通为兵器之事大闹后,皇后也曾命他调查早先运去西南军的武器,结局是一无所获。
此时想来,刘通或者早与唐国公有勾结,甚至更早与律王有勾连,大伙儿却是丝毫不知。在这一盘明显的棋局中,他们已不占优势。
“刘通这厮,究竟是为什么?”
凌妆并未回答,从暖阁的槛窗望出去,已看见三三两两的大臣从朝房过来。(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