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妆正觉无趣,欲待放下,一行文字映入眼睑:“顺祚十二年六月,会连日大雨,青鳬园平地积水盈尺,王妃倦卧不出……”不由心口大大一跳。
顺祚十二年?青鳬园?王妃?凌妆大吃一惊,这分明写的是本朝宫廷之事。
更惊人的是,太子容汐玦的玉碟重修,她曾经看过上头记载,“顺祚十二年冬月初一寅时,太子降生于赵王府青鳬园,巳时,****昭德皇后崩。”
这小小军户家的娘子,竟然知晓深藏宫廷的秘闻,甚至手写成书……。
凌妆正待凝神细看,门里忽然扑出一个人来,劈手夺去那本书,紧紧抱在胸前,面色已堪比书中的纸张。
王顺发大怒护在主子面前,喝道:“大胆!惊到我家娘……娘子,不要命了?”
来人正是通身透着诡异的老何之妻,今日她穿一身重孝,更显得发乌鼻秀,眼睛直直地盯着凌妆,被王顺发呼喝,神色慌张,却并不言语。
凌妆既已起了疑心,哪里会轻轻揭过,站起身来柔声道:“何大嫂子,这本书似乎是你手写?”
妇人惊慌失措地摇头:“不……不是。”
“我知你识文断字,就莫要隐瞒了。”纤纤玉指一指门头讣闻,凌妆寒下脸来。
妇人见了她的神态气度,抱着书缓缓跪了下来,低头道:“未知夫人是哪位将军府上,小妇人何陈氏,父亲曾是私塾先生,故而识得几个字,这本书……是小妇人从老叔家故纸堆中翻出来,见破烂不堪,重新抄写的。”
“哦?什么时候抄的?”
何陈氏磕磕巴巴道:“是……就是……就是小妇人替儿子买了老叔家的房子翻出来的。”
凌妆冷冷瞧着她,方才那丫头明明说这次老叔也没逃过灾,即他们的老叔是刚刚在瘟疫中病死的,而这本书虽然保存完好,也十分整洁,但里头的纸张边沿泛黄,显然已经有了些年头。
“如此说来,门口的讣文也不是你的手笔了?可要我唤人对峙?何陈氏,你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何陈氏听凌妆口气严厉,战战兢兢抬头看了她一眼,猛低下头去,却再也不说话了。
若是与太子不相干,人家摆出这副神态来,凌妆也许便也作罢,如今怎么肯善罢甘休,摊开手道:“拿来。”
何陈氏身子一颤,微微发抖,却将书抱得更紧。
王顺发见主子神态坚决,立刻跨出一步,往那妇人怀里就掏。
孰料何陈氏骤然抬头,蛾眉倒竖,尖叫起来:“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非礼良家女子!”
王顺发是太监,自然不惧,但却被她撒泼的样子弄得一僵,书没抢到,还被推了一趔趄,差点跌下石板桥下的溪里去。
何陈氏站起来就跑。
谁也料不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愣得一愣,她已跑至桥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