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玦摆了摆手,朱邪塞音欲言又止,默默跟随在侧。
月光如银流泻在大地上,万物生灵似乎都进入了梦乡,唯有不远处守夜的士兵的篝火在黑暗中跳动。
天空深黑,没有一丝云,星星却也都黯淡了,唯有那一轮弯月,散发缕缕柔和,令他想到妻子弯弯的眉眼。
四野清晰的虫鸣传进耳中,明明更加静谧安详,然而容汐玦心头却忽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时刻关注营里将士的病情,这两日之事,自然有人再三报喜。
听说昨日一百多号濒死的病人,只死了一个,今日又只死了一个发狂的士兵,剩下的人都脱离了险情,疫疬终于得到了控制。
他负手走着,忽然想起旗兵回的话,说营地里有个飞琼子道姑的师妹,叮嘱一定要在各营房撒上臭珠和茶油渣粉等物,那医官姓——林?
据他所知,朱浦等几个东宫典药局的医官根本没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手段,除非……
他心中一动,突然道:“图利乌斯何在?”
嵇仪嫔跟着太子妃去了病者营,两天来,图利乌斯终于领略到了食难下咽,夜不安寝的滋味。
朱邪塞音低哨一声,图利乌斯正一边带着卫士巡营,一边不停张望远处的病区,听到哨声,连忙拔地而起,几个纵跃出现在太子面前。
整个西军大营却无人知道,后山上,正有两个通身罩在黑色连帽斗篷中的人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遍布斜坡的营帐。
稍立于侧后方的人开口:“却是想不到,连这样的死亡之症也能解,此女的医术,怕在你之上了。”
这声音苍老嘶哑,听来极不舒服。
前面的人听了好似嗤地一笑,反说:“有意思。”
声音俏皮轻快,三个字说得跌宕起伏,好似情人在耳边窃窃低语,说不出的魅惑多情。
“坏我等大事,不如杀了去,容汐玦不在她身边,要杀她应是手到擒来。
“杀她做什么?”前头的人在滑溜的岩石上闲闲踱了两步,“听说此女最初被容汐玦瞧上,是因了一番话,倒是颇有见地。”
老者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她说,容承圻是一把宝剑,端得看使的人是谁,在我眼里,容汐玦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这么多宝物在他手上,却是浪费得紧……”
风吹着他低缓若萧的声音,悦耳动人。
“你的意思是?”
“西军也好,凌氏也罢,都是宝物。这事能造成如今的声势,也足够了,解便解了,将来这些还不都是我的?”
老者低头想了一想:“凌氏已经怀孕,就算灭了容汐玦,她若生个男孩,岂不又添一重麻烦?”(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