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
本是杨柳春风,繁叶茂的好时节,东宫却因一场变故,陷入了冰窟之中。
自朝节以来,皇太子宿到了军营,再没见过人影。
对于太子妃的猜测,纷纷扬扬,倒如那满城的柳絮。
有人认为可能会迅速被废幽禁等死,有人却以为太子已深中了凌氏的毒,这件事也不过是个小小插曲。
大殷民风本渐开方,便是有那闻风奏事的言官,也无人上书参议此事。
凌妆将自己关在内室,也已半个月没露过脸,就连罗山伯府、临安伯府甚至户部主事容承圻府上求见,也无数次被挡。
两伯府无法与太子妃通气,只有自己商议。
商议出的结果不过是上书请罪,卢维秀坚持要捆了连韬去金殿,计议未定,当夜他就带了妻儿说了一声要去游历,离了金陵城不知去向。
太子妃一脉的外戚乱成了一锅粥,每日都传话进来问询。
敦夫人卢氏亲自接过王顺发递上来的食盒,准备入内。
王顺发急急唤住她,恳切地道:“夫人,您一定要劝着太子妃娘娘多用点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保命符。”
卢氏经历过生死之变,早已处变不惊,何况她认定事情并不如外头想的那般严重,闻言看着王顺发道:“承你有心。”
“敦夫人,这可折煞小人了。太子妃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一听说奴婢的老父染病无钱医治,就给了奴婢银子药材,不单救了我爹,还安顿了家里的生计,我大哥已经张罗过继小儿子给奴婢续香火……”
王顺发说了一通,开始拿袖子抹眼泪,“求您告诉娘娘见一见奴婢,不论到哪儿,奴婢都愿意跟着!”
卢夫人点点头,提了食盒进去。
凌妆靠在大床的迎枕上,长发披垂,面无血色,与半个月前判若两人。
卢夫人将食盒在桌上摆开,取出其中一碗莲藕生排骨汤,舀了一碗出来,端至床前。
凌妆并未推辞,而是接过来,一股脑儿喝下。
卢氏终于忍不住道:“太子并未有废娘娘的意思,您何苦自闷若此?”
凌妆将碗搁在床头,淡然道:“我以为夫人最不多言,才留你在内室行走。”
卢氏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妃连娘家带进宫的几个丫头都不让近身,说她古怪么,她其实什么也没做,整日不是靠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就是坐在窗前做针线。
据她所知,太子妃是从来不做针线的,她只会做药丸。
然而现在,她会极其认真地缝着孩子的肚兜、鞋袜以及虎头帽等东西,做完一件又一件,整日里也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