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令汪喜等也慌了神,急忙问:“这、这如何是好,抓到了会怎样?”
“赏板子,一顿板子下来,几个受得住?却还要发落其中一个到各先皇的陵寝和行宫里去,宦官或者还要给了外头王府,听说律王还未离京,罚到律王府去的总归有好几个了……”
几个结对过了大半生日子的太监宫女立刻慌了,若只是打板子,他们多半还想拼着受下来,可要分开,岂不是真要了他们的老命!
李欣一把抓住六娘的手:“难道我们的缘分就这般浅?要是有人供出园子里的事,你只管说是我逼着你的,我师傅与帝宫的吴总管有大交情,打不死我,吃上几板子发落到恭陵去,待过几个月事平了,我请师傅替我打点打点,兴许也能回来。”
六娘摇摇头:“我是什么人?你冒了名将我留在这儿,无人问起倒还罢了,若一问,哪里能瞒得住?到时只怕连累你陪我一起下黄泉。”
先前六娘发落为奴的时候,恰巧宫里死了不少宫女招纳新人进来,有个中选在氏苑局的宫人家中拿出银子贿赂李欣,李欣就买通西直门上几个侍卫,借运田土来去的功夫偷摸运了人出去,将六娘顶了那宫女的名留在宫中,这事经手的人不少,因兜出来谁也落不了好,故此倒一直相安无事,但认真一查,定必要命。
李欣见六娘落下泪来,忍不住将她抱了哭道:“你莫怕,任有什么事我也陪着你,黄泉道上黑,我们手拉手也有个伴儿。”
许翠娥轻拍六娘的背,另一个老宫女苏二娘道:“快别哭了,一会来人看见。更是说也说不清,咱们求神佛保佑别有那烂了舌根的人供出我们来。”
李欣是个机灵的人,否则年纪轻轻也混不到局郎的位置,闻言拿手将六娘的眼泪擦了,挤出一个笑:“正是呢,我们先在这里自己吓起自己来,不管那庆夫人怎么问。大家谨记只咬住勤恳当差,没有旁的事,指望能够糊弄过去。”
平房的中年太监跑过来听了一会,道:“任有天大的事,咱们吃了饭再说。今儿没肉,幸亏过年的时候风干了不少挂在后檐下。我切几片到芸菜锅里。”说着便去拉李欣。
李欣以袖拭去面上几点泪水,叹道:“倒是嬴生哥哥看得开。”
那唤作嬴生的内侍面上一黯,也不说话。
六娘便与许翠娥相互扶着一起往屋子里走,许翠娥道:“咱们侍弄园子也有些年份了,便是几位太妃那里,也是吃惯了四时新鲜的,若无事便罢。若有事,我豁出命去不要,跑去颐宁宫求一求康慈皇贵太妃,能得个侥幸也未可知。”
汪喜目带怜惜地回头看她一眼。“咱们两个搭伙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只怕有人先交代出我们呢,到那时你还能跑得了?何况如今不是皇贵太妃打理后宫的年景了,她是何等样人?不会为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奴才去与皇后闹龃龉的。”
许翠娥一想也是,便就默然。
嬴生进了屋,到自己搭的灶台上盛饭端菜,面上平平淡淡。却说:“自打虞娘走了,我不过是个喘气的死人,待会儿任谁有什么事。只管往我身上推,我一概认了。要打杀要撵出宫,都拆不了你们,放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