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们打着销金提炉,两排内侍照羊角宫灯,容汐玦不紧不慢轻拥着凌妆行走在御道上。
凌妆心事重重,他感同身受,扶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
涵章大殿上灯火通明,潘正纯朝殿前守候的黄门郎使个眼色。
黄门高唱道:“元圣天佑皇太子回宫觐见啦~~~”
余音袅袅,殿门骤开,待容、凌二人入内,就见永绍帝与小夏后双双走下宝座,小夏后更是疾步迎了上来,明丽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连声道:“可急坏你父皇和我了,如今怎样?太医们俱都候着,赶紧看过。”
小夏后极有气势地一挥手,几名医官赶紧上前。
殿上还有上官攸和东宫詹事府值宿的官员掖着手立于一边。
“我已无事,并非中毒。”容汐玦向小夏后低头一礼,从她身边走过。
凌妆倒是认真地行了肃礼,见帝后都当她透明一般,便悄悄退在容汐玦身后侍立。
永绍帝不悦道:“朕已问清楚回宫报信的人,你是太子,身系国家安危,怎可掉以轻心?不能因顾虑外戚获罪就将谋刺之事大而化之。”
容汐玦性纯直,没有九转十八弯的肚肠,感觉却敏锐,更不会客套,皇帝一派拳拳爱子关切之情,然而却不能叫他感受到丝毫真切的情义,不想反驳,更不想附和。
凌妆一旁听了,心中一惊,赶紧走出几步跪倒请罪。
帝后这是要借题发作册太子妃抗旨之事,对太子没办法,当然只有拿她这个良娣开刀,皇帝几乎点名骂她惑乱东宫,再不请罪还待如何?
容汐玦说:“你救我有功。请什么罪?”
“皇儿。”小夏后叫得亲热,令凌妆无端起了鸡皮疙瘩。
“你宠爱凌良娣是一回事,但外戚被人利用成为谋刺的凶手,那可绝对不能包庇,此事不能就此揭过,理应彻查。”
皇后的大帽子扣下来,凌妆无力反驳。
却见容汐玦摊开一手。温和而又不容置疑地道:“起来。”
凌妆飞快地溜了一眼太子,又抬头看皇帝皇后,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永绍帝黑着脸不吭声。
小夏后看太子神色坚决,一直摊着手,似乎这凌良娣不起来。他绝不会罢休,只得缓下声气道:“太子身子还未大安,勿拂逆于他,起来罢。”
凌妆吁出一口气,依言磕头走回容汐玦身边。
太医院院判上前请脉,细细诊过一回覆旨:“殿下体魄强健,已无大碍。只是气血略亏,服几次人参养荣丸便可。”
永绍帝问:“中的什么毒?”
“臣学艺不精。”毒既已解,叫太医们从何看起?院判只好跪地请罪。
永绍帝便转向凌妆,“太子既说是你施救。可知中的什么毒,是如何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