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闪过除夕夜他站在背后拥着自己的情景,那温暖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逝。
似有一个茫然的声音在虚空里回荡:
“他若死了,你又如何?他若死了,你要如何?”
容汐玦见她神情异样,伸手抚她秀发,低声道:“生死有命,不要难过。”
华堂烛影莹然,眼前的人笔墨难画,千般好,万种风情,不像人间应有的模样。
喉头似被塞满了,凌妆口舌无恙,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听他对朱邪塞音道:“守护好良娣,尊奉其令,如我亲临。”
朱邪塞音急了,一个箭步跪上前,几乎挨到主子脚下,慌乱间也不知说汉语,反而蹦出一腔胡话。
容汐玦神色凛然对他说了几句,忽地闭上了眼睛,身躯一阵摇晃。
朱邪塞音大骇,哪还管得许多,抢上来挤开凌妆,双手环抱住主子,大声叫唤。
即使听不懂半个字,凌妆也知道他在吩咐什么。
世间有些人,相处越久越会厌弃,而有些人,却一眼可知生死。恍惚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有恃无恐假冒东宫教令去闯应天府。
只是见过一面,说了那么几句话,心底已经隐隐认定了他吧!
若他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牵挂的?凌妆笃定了心意,反倒镇静下来,问道:“殿下可信妾?”
容汐玦缓缓睁开眼,目光融融与她相接,无尽的怜惜、缱绻,尽在不言中。
“妾或有法可治,只是非常凶险。”
容汐玦轻浅一笑,推开朱邪塞音:“都退下吧,不得召唤,不许入内。”
时间紧迫,不容凌妆细细解释,她只能这么做。
凌家人自然遵命,朱邪塞音和贺拔硅等心有疑虑,也在皇太子森然的目光下咬牙退下。
凌妆扶容汐玦在榻上躺下:“此毒会导致血管变硬,心脏跳动越发缓慢,以妾的见识,最后会导致心脏上的瓣膜不能自行开合,血脉不通而……若能坚持得一时三刻,药力倒会散去,妾要以外力辅之,坚持到药性淡去。”
容汐玦只是定定看着她,目中没有半分疑虑。
凌妆却差点落泪,勉强忍住道:“此法只曾在书上读过,并不曾施为,腕力也许不够,却不能偏差一分,若殿下遭遇不测……妾当相随。”
“叫……夫君。”他笑着,宛若寻常。
凌妆心口一紧,几欲落泪:“等殿下好了,再叫。”
她狠狠心不敢再看,自发间拔下从不离身的黑檀木簪子,选取一支比寻常长针还多一寸两分的略粗金针,到烛火上方虚火处炙烤了,回到榻前坐下。
容汐玦安静地卧着,阖上了眼帘,状似晕迷,但他一只手,却拢在她的身上。
凌妆拉开他胸口衣裳,以左手探明位置,右腕凝力,一寸寸刺入……(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