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蒙恩一怔,随即道:“我正要说这事!那夏昆乃后党,与先皇后并非一母同胞,如今袭爵承恩公,再册太子妃,将来又是国丈,他不避讳双重外戚的身份出任抚辽都督,不日便要启程掌东北军务,殿下不得不防。”
大殷定下了军队中文武相制衡的国策,二百年下来,战事不多,中原承平日久,重文轻武,东北各省的护府中形成了许多世袭的将军,也无人换防,遂自成体系。
上官攸思忖,既然西征军中所派的文臣不起作用,便是永绍帝给毫无威望的国舅封个抚辽都督,大约也是被地方军忽悠的料子,不足为惧。
他只含笑喝茶。
皇太子微微一哂:“百姓饥馁,则天下必乱;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不可以武力治之。”
“还是我爹那套!”陆蒙恩明显有怨气,“既如此,殿下为何不上朝?为何不批阅奏章?长此以往,大权旁落,我等危矣。”
“突贵!”皇太子忽然叫了声陆蒙恩的小名,语气果决,脸色也沉了下来。
陆蒙恩之前与他多次争论过皇位问题,现在永绍帝已坐了龙椅,见皇太子正色呵斥,知道不可再说,吞声告罪。
上官攸见状,知道皇太子顾忌外祖母邢国太夫人,便打起了圆场,道:“方才临汾王爷来了,竟没问他京里的趣事,我倒是听刑部的人前来说了几桩。”
陆蒙恩兴致不高,上官攸自说自话:“官庸吏懒,时时惹百姓非议,就说西市屠夫的杀妻案,将妻子砍成肉酱做成肉饼,多少日了才被邻家发觉有异,拖拖拉拉前去捉人。还叫跑了,这办事的效率,若在我帐下,定要拖出去吃上一顿军棍。”
皇太子抿了口茶,双目清冷地望向窗外。
陆蒙恩冷冷瞥了上官攸一眼,却道:“关外的将士们也不能长久滞留,不如撤了北疆与辽军。再召三十万进关。”
皇太子不言,上官攸轻轻磕着手里的茶器:“撤下来的官军如何安置?无田无地,会激起兵变。”
“怕他怎的?”陆蒙恩自鼻腔里打了个哼哼。
上官攸道:“眼看就要过年了,进关的皆是檀石槐军精英,也不能长久在营地里耗着,不如举行几场比武。或者东宫排些宴席款待有功的将士,咱们也做些乐子。”
皇太子终于点头:“你执我教令安排便是。”
上官攸拱手表示接旨,陆蒙恩恨恨看了他一眼。
孙初犁见说了好一会子话,外头试食的几个膳奉倌也完好无损,才敢上前请示上早膳。
太子点头应了,内侍们麻溜地抬上填漆桌,上头摆粳米膳一品、糟鹅蛋一品、羊肉包一品、扁食馄饨一海碗、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一品、葱螃蟹蛋羹热锅一品、橡子豆腐一品、人参清汤鹿尾一品、竹节小馒首一品、羊乌叉烧羊肚攒盘一品、年年糕一品(三品珐琅盘盛)、安膳一品、攒盘肉一品。珐琅葵盒小菜一品、珐琅碟小菜四品、银碟咸肉一品,随送燕窝三鲜面一品。果子粥一品、金盖珐琅碗汤膳一品,克食七桌,甜点十五品一桌、奶子八品、菜三品。盘肉十六盘二桌每桌八盘、羊肉六方三桌。
见了菜色,皇太子的脸色便不大好看。
孙初犁跪下道:“今日小年,皇后娘娘命御膳房按显阳殿的例筹办的,淑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那儿要给殿下添膳,皇后都给回了,老奴等不敢违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