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鹃儿,你这个根本不圆啊.......”
“小姐,我这个是门口的石狮子,太圆了才不像的。”
静善一边笑骂着,一边又抓起两手的雪撒去。
”让你犟嘴,给你下场鹅毛雪......”
“哎!小姐小心碰倒了您的雪美人儿!”鹃儿一面躲着一面笑,又小心地护着静善那边的雪人儿。
敛容越走近,勉强堆上的笑意就散得越快。
她一回屋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打听遍了才知道静善一大早便领着鹃儿到北院儿后面的空地儿上,竟是来堆雪人。
静善今日厚厚实实地着了三层里衣,紧紧地裹着一件水红的袄裙,腰间用一条赤色绣绦系着,外面罩的是一件胭脂红的广袖织锦褂子。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艳丽夺目,更胜往日。这会儿正和鹃儿互相嬉笑打闹。
敛容不自觉地摸了摸袖子里的那瓶东西,马上像针扎了一样缩回了手。
“小姐,怎么到这来了?可让我好找。”敛容终还是提了一口气,笑着凑了上去。
静善随意扫了她一眼,拔下头上的簪子,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雪人刻上了两道柳叶眉。
“我倒想问你呢。”静善歪着头,端详着这两道眉毛,似不满意,又把左边那道刻深了一些,“一大早就不见你,还是鹃儿替我上的头。哪儿去了?”
敛容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回道:“三小姐前日见到小姐梳的飞天髻好看,特意派人找我去给她照样梳一个。可这梳好了,又觉得不配,最后还是拆了。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梳了什么。”
静善暗暗点头。三小姐?是啊,平日里甚少来往,拿她说事自然是最可靠的。
“前夜里晚饭你也没在房里伺候吧。”静善不动声色地开始画眼睛了,一簪子下去似是画得长了些,索性改成媚气的凤眼,更显生动。
“那不是夫人传我去问小姐的饮食起居吗?夫人特地翻出了一根紫参,让我嘱咐厨房炖到汤里,补气是最好的了。”说着瞪了一眼鹃儿,“小姐早饭时没用那碗乌鸡汤吗?。”
静善微微笑了一下,瞄了一瞄,还是决定在正中偏下的位置画上鼻子。
若真是如此,我怎么看到你昨天好像是从大门回来的。”
敛容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 那应该是刚从厨房回来吧。从夫人那出来,我就直接把紫参送进厨房了。”
静善忽然停住了手。
鹃儿,你看这个鼻子怎么画都不像。”
“小姐真是的,鼻子哪有画出来的,总是要拿个什么东西安上的。”鹃儿若有所思地四下看了看,“哎?敛容姐姐手上的这个绞丝银镯子就不错。这东西质地柔软,拆开拧成一个小鼻子形状应该不难。这银灿灿的,比那些萝卜什么的好看多了。”
静善赞同地点了点头,望向敛容。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褪下镯子,伸手接了过来。
“妹妹终于也肯出来逛逛了?”静善冷不防惊了一下,回头看时,原是甄阳。
“闷了几天了,实在是无趣。想着前两天的那场大雪还没化净,不如出来堆几个雪人解解闷。”静善一边说着,一边 在手里拧着那只细镯子,果然柔软,韧性也合适。
甄阳笑了笑,从身后拽出一只开得满满的红梅插在了雪人身上,“美人要配上娇才更见情致。”说着也蹲了下来,紧靠着静善。顿时小半个大氅都没在了积雪里,黑白交杂,倒是更好看了。
“这梅倒是开得热闹。”
“我打北院儿门口过,见那院里的梅开得旺,特意求了柳姨娘给了我一枝,正想给妹妹送去,没想到竟在这碰见了。”
静善小心翼翼地把手里拧好的假鼻子按了上去,忍不住顺手摸了摸那开成一团团的瓣。
“这枝怕是她那里最好的了,柳姨娘倒不小气。”
甄阳索性坐在了雪人旁边,摆弄着那枝梅。
“柳姨娘虽说是妾,但从小对我们是很好的,对母亲也是毕恭毕敬。不过今天见时脸色却憔悴了不少,想是柳妹妹回家去了的缘故吧。”
“柳妹妹回家去了?”
甄阳好笑地看了看她。
“妹妹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昨晚上就走了。她和世荣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住在这儿就不方便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甄阳向前倾了倾,细看了看,又笑道:“瞧,说着就来了。那不是高世荣吗?”
静善顺着他的手看去,可不是高世荣晃晃荡荡地打北院儿往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