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言语不通,什么都不懂,身上又没有钱,他若不回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双手抱紧了膝盖,把头埋进了膝盖间。
天上的星辰明亮,可是地上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目之所及,只有绵延不断黑色的山。
她一直坐在木梯上,有点犯瞌睡。坐着的她脑袋似鸡啄米粒般地往下偏落,她摇头强要清醒,再看了看远方,还是黑漆漆的,什么人影都没有。
但她并不甘心就此睡去。
她想起南疆的海域,她第一次看见墨怀瑾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她误以为他是水鬼。
如果当时,她没有将墨怀瑾救回来,他们会怎样?
或许,她还在南疆,每天守着她阿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现在,云上洛也早已随着她阿娘来到南疆和她提亲了。
......
“驾!”
马蹄“答答”的声音传入耳中,卿抬头,路上依稀可以看到人马跑动,她倏地站起身,果真是墨怀瑾骑马回来了!
不好,她不能让墨怀瑾发现她坐在外面,那样,他会生气的。
她连忙转身,忽然看到屋内大娘端给她的粥还没喝,她虽然不想喝,可是,也不能让墨怀瑾知道她没按时吃饭。
她皱着眉,端起粥来不及咀嚼便吞下,冰冷的粥灌进胃里引起了强烈的不适。
“咚咚咚......”
是墨怀瑾上楼梯的声音!她忙丢了碗,迅速跑回床,拉过被子装睡。
木门“吱呀”被推开,她眯着的眼缝在看到墨怀瑾进来后,便迅速闭上。
借着微弱的来自地灯的光,墨怀瑾看到卿床边那一前一后的鞋,还有桌上那碗还剩了将近一半的粥。
卿听到器皿相互叠加碰撞的声音,以为墨怀瑾在收拾碗筷,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闭的眼紧张得眼皮一直在抖动。
房间本来就很安静,墨怀瑾一坐到她床边,她心脏便开始“砰砰”地加速跳动,不争气!真是不争气!一点都不像长在她身上的心脏!
她又气又恼,墨怀瑾看到她的手陡然动了一下,眼珠子在那来回滚动,他便笑弯了眉眼,眉眼亦漾出别样的柔意。
他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木梯上,似乎有一个女子,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晃一下那人影就没了身,等他把马系好后,上楼一看,卿桌上摆了一碗粥,只喝了一半,地上的鞋也是一前一后,不是平日里的整齐摆放。
重要的是,当他看到她的手露在外面,他想去给她盖好被子时,却突然发现她的眼珠子在动。
她的眼珠子在动,他不禁感到好笑,他也不揭穿,轻轻替她捏好被角后,便开门走了。
等关门声传来,卿便直接坐了起来,她刚拍了拍胸口,心里叹道“刚刚好险”,想长长地舒一口气,结果“砰”地一声,房门开了。
“说,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他原本也打算直接离开,让她入睡就好了。可是一想到她守了如此大半夜,可能就是为了等她,他心里便止不住地柔软,面上亦动容了几分。他的卿,终于知道担心他了。
卿一口气憋着,差点没把自己憋死,不,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你?你知道我没睡?”
墨怀瑾“哼”了一声,软软的尾音,甚是好听。
“有谁睡着了眼皮子还一直在动的。”
他的手落在她的脑袋上,只觉得她的头发又柔又软的,手感好得让人舍不得放。
他的笑俊朗至极,令她一时心惊肉跳。
她羞赧地低下头,把羞涩藏好后,抬头说:
“我只是白日睡多了,所以半夜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而已,才不是为了等你。好了,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才不是为了等你,果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墨怀瑾连日以来的阴郁心情终于被这句话取悦了。
“那你为什么要装睡?是怕我发现你还没睡?你又为什么怕我发现你还没睡?”
“我......”
支支吾吾说了好几个我,脸上红晕已经红得像黄昏绚烂至极的红霞,可借口还是一个没想出来。她有点恼了,吼道:
“好了,我困了,请你出去,我要睡了。”
说完拉过被子,冷“哼”了一声,背对着墨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