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想她的阿娘这些年一个人在南疆带她长大,所有苦难都自己受,阿爹不论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都从未出席过,确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她自幼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阿爹,别人家的阿爹都极其宠自己家的孩子,尤其女儿,每每看见杨伯伯自己甘愿趴在地上给杨姊姊当马时,她就感觉特别凄凉,因为她是个没爹的孩子,她想要有个阿爹,可她不敢和她的阿娘说,唯恐她阿娘难过。
曾经是那么希望自己能有个阿爹,连做梦都在找自己的阿爹,可当墨怀瑾告诉她,她的阿爹就是华丞相华翌时,她心里先是惊喜,但很快又归于平淡了。
她见过她的阿爹华丞相,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丰神俊朗。可她的阿爹有了新的妻室,她的继室还有一个女儿华曲曲。她的阿爹,已经不是属于她和她阿娘的了。她阿爹娶的继室,推她入湖,想杀了她,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华曲曲,心慕墨怀瑾,也处处针对她。
这样的家,如果她的阿娘知道了,她的阿娘还愿意回去吗?
她近前握住她阿娘的手捧在胸前道:
“阿娘,我刚刚想了一下,等公子忙完,我们便回南疆吧?过我们的日子,至于阿爹,以前没出现过,未来没有他,也不会不习惯。但阿娘这么多年来都自己一个人,若阿娘想回去找阿爹,卿儿也会陪伴阿娘左右,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甄真听到此番话感觉分外感动,她的小卿终究是长大了,她摸着卿的脑袋道:
“傻丫头,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我呢?依我看,怀瑾这孩子极好,虽然你与人私奔一事,我刚听见甚是恼火,可后来得知,你奔的人是墨怀瑾,我也就心安了。你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
卿:“......”
“阿娘,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啊?你这比喻,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和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甄真一副“我不信”的模样,八字没一撇?八字没一撇是女上男下的关系?忽悠谁呢?
卿见她的阿娘表情有点怪怪的,怕她阿娘一会还说出什么好孬来,便后退道:
“阿娘,我还有事,先出门一趟。公子被我封了穴道,他出来的时候你记得帮我和他说一声,我下午回来。”
封了,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刺激的了?甄真不禁嘴角抽了抽。
靖王府。
手执玉扇的七王爷看到横放在亭前的尸体,脸色沉郁如阴霾。
杜青衣命人将尸身带出去厚葬,又让管家给两位侍卫的家人抚恤金,屏退了左右后,方对七王爷禀道:
“王爷,阿奴姑娘在回东宫的路上遭遇了埋伏,潜山和晚舟在护送阿奴姑娘时,不幸遇难。阿奴姑娘至今尚未找到。”
“据东宫的探子回报,前几日东宫来了一位客人,陪着太子一起下棋。太子最近一直都很正常,唯独昨夜,太子连夜出了东宫,去了百楼,还点了百楼的头牌。”
扶桑皇室有规定,除了东宫太子,其余皇子都要被派往各个州监州,没有今上的诏令,不得私自入京。
太子行事稳妥,心思缜密,竟然敢在东宫接待,并和此人一同下棋,那此人必然不是诸皇子。太子一向性格孤傲,无交往的朋友,而此人却能和太子一同下棋,证明两人私交尚好。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七王爷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
“查。”
杜青衣看了,想了一会问:
“查那日和太子下棋的人?”
七王爷点头,随后又用手指写下一行字。
“备车前往百楼。”
杜青衣领诺。
两人步出王府,上了马车,杜青衣对七王爷道:
“王爷,我至今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追杀阿奴姑娘。”
她不是太子殿下从中原带回来的寻常女子吗?因救了太子殿下一命,中途又迷了路,太子为报恩,便将她带回了扶桑。阿奴向来行事低调,人长得美心又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会对其痛下杀手才对啊?
七王爷看见杜青衣摸着腮,一副急于求解的模样,虽不能回答杜青衣的疑问,可他自己的内心也在暗自揣度。
昨日的雅宴,中原来的雅厨明显就是奔着阿奴来的,毕竟,他不止一次遇到过“雅厨”。
第一次是他带阿奴去引凤楼,听书先生讲的故事,刚好是在讲中原昭王和小仙女的故事,而突然出现的“雅厨”,他看阿奴的模样,明显是认得的,而且关系匪浅。
第二次他带阿奴去岭南香雪海,萧湛和他说,遇到了一个麻烦,“雅厨”去了靖王府寻他,他回到府上时,“雅厨”借故说四处走走,目的却是四处寻人,若他猜得没错,“雅厨”寻的人便是阿奴。
可第三次,“雅厨”直接出现在雅宴上,而且连装都懒得装下去,他挑明了他就是奔着阿奴来的。
七王爷心想,阿奴失踪会不会和这位“雅厨”有关?“雅厨”看阿奴,那明显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完全是基于兴趣和喜爱甚至是占为己有,可昨晚派出去守卫阿奴的侍卫悉数被杀,侍卫周遭还躺着十来名蒙面的死侍,如此看来,若真是阿奴的失踪确实与他有关,也只会是一种结果,那便是“雅厨”救走了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