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破旧的男士大衣，戴着粗糙的白色口罩，蕊用身上仅有的钱，在小卖部的窗口买了一瓶高度白酒。

穿着鲜艳的小女孩来到店主身边，用稚气的声音唤道：“爸爸，晚饭好了，妈妈让你快点过去。”

男人答应着，当着蕊的面将小窗户关闭，而后抱起小女孩，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似乎看到了温馨的画面：一家三口围着餐桌，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几道色泽诱人的菜肴。女人夹菜给男人，男人夹菜给孩子，孩子口中食物满满的，眼中流露出幸福和天真。

蕊在冷风中慢慢转身，孤单地离去，手指扯掉口罩，露出清秀精致的五官，却是泪流满面。

世间最简单的幸福，她也不会拥有了。

这些天，她只吃了一袋饼干和一个橙子，然后就是躲在寒冷的空楼房里发呆、回忆。

她努力去想关于母亲的一切片段，可是稍不留神，恶魔的影像就涌了进来，而后如潮水般越来越猛烈，不肯停歇。

她和杜展飞发生过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似的重播。他恶毒的言语，伤害她的场面，强制的温柔，看似真诚的告白，除夕夜，电梯里，拥抱亲吻，恶意的惩罚还有无耻的威胁。

被学校开除，校长鄙夷的眼神，老师遗憾的摇头，父亲的打骂，母亲晕倒后，围观的同学对她恶语攻击。电脑里，帖子居然发出声音：财经大学的一位校，为了追求奢适虚荣的生活，自甘堕落，每天徘徊在高档娱乐场所，钓凯子、做情妇、打野食，不知廉耻道德败坏。

茶女！茶女！茶女！

最后，蕊记起为母亲最后送行追车的一幕，还有，她被恶魔爪牙拖上车的情景。”

想到这，蕊痛哭，哭声撕心裂肺。

没有未来了，也回不到过去，只有一笔债，一笔将她永远打入地狱的孽债。

此时的蕊打开酒瓶，仰起头，好像喝水一样把酒灌进口中，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不停。

短信提示的声音突然打破室内的寂静，众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掏出手机查看。

肖羽柔惊呼：“是我的！小蕊给我回短信了！”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被杜展飞抢走了，迅速回拨。

可是，通话状态是无人接听。

“展飞，快看短信！”耿绍杰提醒着。

杜展飞急忙翻阅信息。其他人这时也围了过来，挤在一块，眼神齐刷刷地锁定在肖羽柔的手机屏幕。

小柔，我要走了，临别之前送一首诗给你。无题：影寂人孤噩梦长，伤痕未愈又添伤。风中落泪茶女，难觅期已断肠。午夜徘徊谁守望？橘光点点天茫茫。洁来但愿还洁去，笑看香魂返故乡。

洁来但愿还洁去，笑看香魂返故乡？

尽管韩羽对诗词一窍不通，还是感觉到这些字眼很不吉利。

一股寒意直冲杜展飞的脊梁骨，他惊愕地望着韩羽：“难道，小蕊她想轻生？”

众人惊呆，恐惧感油然而生。

杜展飞的心揪紧，急切道：“我们最好研究一下这首诗，或许从诗句中能找出点什么，或是轻生的方法或是地点什么的。”

众人立刻琢磨起来。

耿绍杰来回来去地走着苦思冥想，还不时地看一眼手机上的诗，突然，他恍然大悟，激动道：“哎呀，洁来但愿还洁去，质本洁来还洁去，我懂了。我熟读过红楼梦，我知道什么意思了。”

肖羽柔和韩羽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耿绍杰像个老师，边用手比划着边说：“就是红楼梦里，葬的那段，是一首诗，”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好似自言自语：“诗的内容我怎么忘了？还有，那个宝钗葬时把扔到什么地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