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许娇杏收拾妥当就穿着新麻衣往私塾去了,她想先去确定下来开堂的时间,以及要送夫子些什么。
说来,私塾离她家瓜棚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虽然,它位于白庙村,却处于罐子村和白庙村相邻的边界上,本是两个村共同的私塾,要想去私塾,还得沿着罐子村的方向往西走,过了雪山寺后,大概再走小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其实,许娇杏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都是她跟桑三娘打听来的,村里没两个读书人,许娇杏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还得去私塾里问问先生才是。
于是,这一早,许娇杏留了阿满在家练字,自个儿则沿路问着去了。
沿路走去,路都不怎生好,泥泞小路偏多,最糟糕的是拐弯的地方还多,许娇杏很快就在村子里迷了路。
日上中空,许娇杏在村落的住户间转悠着,本想再找个人问问,可这个点,农户多在地里干活儿,许娇杏过了两户人家,都没见着开门。
许娇杏皱了皱眉头,四处看了一阵,远远地就看见前面走来了一个清瘦少年郎,她忙快步迎了上去,不想那人竟是顾春来。
正不明他为何在这时,她又想起了他也在私塾念书的事儿。
今日的顾春来依旧是那身宽大的葛衣长袍,瘦弱文雅,但见了她后,那文雅的气度全无,他只面色一白,掉头就跑!
许娇杏好不容易逮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私塾里的学生,索性豁了出去,拔腿就跟了上去。
顾春来看起来瘦弱,没想到跑路起来也格外的快,许娇杏追的满头大汗,直将他堵进了一户人家的柴垛子下方才停下喘气。
“你跑什么啊,我不过是问个事儿罢了。”许娇杏无奈,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细细碎碎的汗珠子。
她就不明了柔弱书生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他这体力明显很好啊。
顾春来温秀的脸怔了怔,再看许娇杏,只觉她虽穿着一声普通的麻衣麻裤, 但是干净整洁,和往日很不一样,至于那带着淡疮的脸,似也比往日那又烂又脏的模样好上太多了。
“私塾在哪儿?”喘着气,许娇杏问了一句。
顾春来怕他麻缠自己,忙用手跟她指了指“就在那头。”
可这才指完,他又后悔了,许娇杏问了私塾的位置,该不会是想到私塾里去堵他吧?
“私塾里有几个先生,束脩都得送些什么?”
许娇杏又问了一句,顾春来实在是不想回答的,谁知道许娇杏又在背后打着什么歪主意,只是,一对上了许娇杏的目光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这脾气的!
“私塾里就只有一个先生,束脩分为六礼,通常指莲子,桂圆,枣子,芹菜,红豆和猪肉条,莲子是指先生良苦用心的教育自己的学生,只望他们能够早日成才,芹菜则是指勤快,桂圆是指学业圆圆满满,枣子当然就是早的意思了。”
“早生贵子?”许娇杏忽就想到了这点,只觉民间对枣子的运用还真是广泛至极。
顾春来面色越发白了,被许娇杏打断了话后,他忽就回过了神来。
他就不明白了,他做什么跟她说这些!
想想夫子过大寿的事儿,顾春来当下就想再劝劝许娇杏,好歹让她嫁给了白麻子,自己少了麻烦不说,他也可以拿着她的嫁妆钱打点关系。
不想,柴垛子处的屋子里却传来了一道嬉笑声:“白麻子,我可听说了,你要娶白庙村的许娇杏了,你还跑我这儿干什么?”
许娇杏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很快,屋子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哂笑声:“你要愿意丢了你那贞节牌坊,我早娶你了,还有那许娇杏什么事儿,这男人炕上可不能没了女人,你自己不愿意,这是吃的什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