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陈设,和以前一样。
朴素的雕桌椅,上面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残局,棋子七零八落。
他躺在床上,双眼蒙着白布,房间里的药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赶紧把头转过去,把药放在桌子上,想要离开。
他突然翻了身,被子从床上掉下来。此时,我已经一只脚踏出门槛,又不得不返回去。
印入眼眸的是他被严重烧伤的后背,还没有结痂的大片伤口上涂着药膏,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混着血水沾到雪白的床单上。
我知道,烧伤是多疼,灼热和疼痛曾经在我脸上伴随了好多年。我不知道他怎么忍受的,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冲进火场。
我捡起被子,不敢搭在他身上,怕碰到伤口。
细密麻的酸涩从心口蔓延,眼睛像进了沙子,眨着眼睛就会掉下眼泪。
他似乎是睡着了,侧颜安静美好,除了被蒙住的眼睛。每一处,从鼻梁到嘴唇,都已经刻在我心里。
不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描绘他的轮廓。
还没触碰到他的眉心,又不得不收回手。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啊,再不离开,就真的万劫不复,覆水难收了......
将将起身,手腕被狠狠抓住。
“谁?”
他的声音嘶哑,一如既往地冷漠和警惕。
我几乎凝固在地上,不敢出气,亦不敢吸气。脑子里周转了几百种逃脱的方法和计谋,再一一否定。
最后,我点了自己喉咙口的穴位,艰难发声时,喑哑到连自己都辨识不清这声音。
“奴婢,来送药。”
良久,他才松开手,双唇紧抿的弧度松懈了些。他疲乏地靠在床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天色很暗,暗到阴霾都侵入心里。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没听过你的声音,是哪个院子的?”他咳嗽两声,食指抵着唇,血丝从唇瓣染到指节。
我拿出帕子,坐到床边,帮他把手指和唇上的血丝擦拭干净。雪白帕子上点点血迹,如寒梅绽开。
说不难过自然是假话,我只觉得心疼,他所受的苦楚,都一一印在心底里。
我尽量压低声音,怕他认出来。“奴婢喉咙有炎症,故声音嘶哑。奴婢是后厨房的,因小雅姐姐生病,所以来替班。”
视线落在桌上的药,想了想,把它端了过来。“奴婢名唤欣儿。”
他伸手要接药,手指碰翻勺子,勺子里褐色药汁染了一床。
我怕他烫伤,赶忙检查他的手指,好在只是微微泛红。
“让奴婢帮您吧。”我把勺子擦拭干净,重新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的张开嘴巴喝下药汤。
此时此刻,难得静谧。
看着碗里一点一点减少,我也感觉慢慢安心。
在最后一勺喝掉以后,突然之间他倾身上前,鼻尖触及到我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