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撵悠悠到达敛狱库门口时,已经是晌午十分。
即将入春,这寒气却依旧弥漫,蔓延着整个敛狱库。
“您果真要这么做?”夏曦莺犹疑道:“就怕太后等着抓话柄再起事端了,还是小心些为好。”
指尾端的护甲有意无意敲击着手炉顶端,镶嵌着的蓝曜石折射斑斓光圈,狐裘大衣软软地将身子裹在里面,即便如此舒适,但背上的鞭伤或者腹腔中的不适还是无一不叫嚣疼痛,这一点,我自然忘不了。
“你放心,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一个将死之人也只是垂死挣扎了,我兀自一笑,心情大好。“既然早就撕破脸皮,我现在即便装出个贤德淑良也不会让她改变一分想法。”
敛狱库的大门是锁着的,下人找来斧子,不消片刻就打开了大门。
上一次,是我不情不愿被逼入这里,这一次,是我自愿走进这里,让她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寂静一片,没有女工刷碗的哗哗声,没有扫院的小太监。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包括掌事。
看来,他们这样,是有备而来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扬高声调,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掌事所跪的地方。
“奴婢请娘娘恕罪!”所有跪着的人齐刷刷地喊了一声,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要杀了他们一样。
有人搬来软椅,放在正中央。
夏曦莺刚要扶我坐下,我摆手让她不要着急。
在每个人的脸上环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个当初陷害夏曦莺的女工脸上。她此刻已经瑟瑟发抖,害怕得面色青紫,完全消失了往日的威风。
再看看她旁边曾经要扬言砍了我双手的嬷嬷,她把头低垂着,还梳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发式。
我走到她们面前,嬷嬷吓到牙齿相触发颤,发出细碎声音。
我伸手用护甲挑起了女工的下巴,笑道:“不过几日不见,你倒是又圆润不少,想来这日子过得也是逍遥自在咯?”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她哭喊着,抱住我的鞋子。夏曦莺皱眉一脚踹开她,她这才作罢。
“你瞧瞧你,我不过寒暄几句你就觉得我要杀你,若是我真做点什么,你了不得吓死在这。”
她面色又青紫转为土白,一个劲得磕头认错。
“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毒害我的人谁?以及,是谁指使?”我尽量放缓声音,让她听起来温柔好听。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
“曦莺啊,这人怎么这么倔呢?你有什么好办法?”
夏曦莺盈盈一拜,拿来一个篮子,用筷子夹起一只蝎子。蝎尾挣扎着上翘,爪子四处乱抓,红褐色背部幽幽泛着蓝。“娘娘?这还不简单,想要验证她所说的话真假,就让她表明忠心,吃下去,就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我不自觉扬起唇角,这个夏曦莺,整人还真有一套。
几个小太监上来禁锢住她的身子,掰开她的嘴巴,任由她拼死挣扎也没办法躲开。
眼看着蝎子送到她嘴边,一个蝎尾打在她嘴上,没想到她居然晕死过去,两眼一翻就瘫软了。
一股热气从她身下冒出来,一滩水就在她身下蔓延着。
这就被吓尿了?我准备了那么多心思就这样浪费了不成?
“她不说,你来说。”
嬷嬷吓得身子一抖,喊到:“娘娘饶命,饶命啊。这些都是怜婉仪让奴婢们做的,毒药的事是她做的,跟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指着一边晕死过去的女工,一大把年纪眼泪汪汪,像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怜婉仪……我早该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有关才对,不过就算她再胆大也不可能不经过太后的手来做,想来这两人早就狼狈为奸了。
“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这个蝎子就送给你了。”我转身之后,听见她凄凌惨叫,心里莫名有一丝快感,就好像我早就该这样做似得。
掌事不愧为掌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虽然低垂眉目,但又暗涌翻滥。
“你没有什么话可说?”我问她。
她微笑,“奴婢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不如安安静静,要杀要剐全凭娘娘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