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许峥晨在医院分开以后的一个小时里,江一哲连夜打车赶到了何潇所在的小区门口,又跟着深夜外出拿完外卖的住户混进了小区。
穿过铁栅,在鳞次栉比的一幢幢楼房之间来回摸索了一阵子,黑灯瞎火的夜晚里仅有小型大理石喷泉的汩汩声。多亏有上次探望何潇的经验,江一哲才勉强地摸透了路线。
他来到何潇家的单元楼下,娴熟地输入好安全门的住户号码,按下了呼叫键。
“哪位?”门上的对讲机呼出了何母的声音。
江一哲停下做了一半的深呼吸:“伯母您好,我找何潇。”
何母没有拿下门禁话机的手柄开锁,选择了亲自下楼开门。
为了何潇,她不得不这么做。
门锁上的旋钮“咯噔”了一声,那厚重的安全门便打开了一道口子。
“潇潇她待在房间不出门,谁也不会见的,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伯母,拜托你了伯母,让我见见何潇。”江一哲搞不懂现在盘踞在心扉的感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因为苏雨汐才来找的她,抑或是单纯出于想见她的心情。
“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会想到在人家女生高考前谈恋爱呢?”何母的厉声呵斥容不得江一哲插一句话。
“非要毁了潇潇的前途?”
“伯母你误会了,我对何潇她……”
江一哲去年听何潇说起过,她的家长对她有严酷式的管理。大致体现在对自家孩子的化妆打扮有很严重的芥蒂,特别是禁止她和不清不楚的男生早恋。
“那你说我哪里说错了?”
“……不是这样子的。”高一等的辈分弄得江一哲实在难以争辩。
倒也不是说争辩完全没有用处,江一哲不会对不起何潇,但联系苏念这一当务之急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
“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免得潇潇看到你精神又不好了。”怕江一哲呆久了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何母便开始万般嫌弃地催他离开单元楼的楼下。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走吧。”
这时,深夜的单元楼楼顶站上了一个人,江一哲无意间抬头望了望那身影,飒飒的凉风吹得他有些惊悚的危机感。
“伯母!”
“别叫我伯母,赶紧走吧。”何母咄咄逼人的架势仿佛是在告诉他,他们没有任何情面可谈。
“上面!”
“伯母,天台上面站着个人!”
“潇潇?”毛骨悚然的体感吓得何母浑身冒出了冷汗,她的视线迅速寻向楼上何潇的房间,发现可见的灯光早已被全部熄灭。
确切来说,何潇的房间在只有她一个人待着的情况下,是无时无刻不开着灯的。
这点从去年七月份开始就一直很严重。
身为亲生母亲的自己也是深谙着这点道理,因为知道了年幼的何潇在校园遭受的冷暴力,还有初中班级的小团体把她关进小黑屋里实施的欺凌。
“糟了,她要跳楼,快!”
“快上去拦住她!”
“潇潇!”
“潇潇别做傻事,快下来!”楼层的高度并不在乎江一哲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他三阶并作一阶地跨上楼梯,把着扶手继续跃上高处。
要是早点来她家照顾她,谈谈心就好了。
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孩是什么心情,受着怎么样的病痛都读不懂的话,那还能做到其它什么事情呢?
他就不该为了社团的破演出辜负了何潇,什么为了她好都是骗人的谎话。
如果可以见到何潇,他只想告诉她——
“已经没事了,有我在。”
揶揄嘲笑的心声吵醒了楼道里昏黄的感应灯,江一哲拼了性命地往上跑,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同样在疯狂地飙升。
只可惜,何潇身体的坠落更快一步……
……
嗒。
嗒。
浅绿色的闹钟放置在书桌上,小声重复地拨转着秒针,许峥晨就这样看它转完了两三圈,终于是耐不住地侧回了头。
相较以前,这一次的醒来没有那么沉重。
“呃!”许峥晨使劲掐了把脸,脸上随即传开一阵疼痛。
头顶上还是一样陌生的天板,书桌上的书籍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狭小的房间再无他人。
“终于醒了,刚才那个是梦吗……”许峥晨的身上披着一床薄薄的被子,他把手背贴在额头上呢喃着话,“难道是我最近精神压抑,出现幻觉了?”
“我记得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万一给脑袋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许峥晨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后脑勺。
墙上挂着的日历本上满满当当地圈了9月份的30个日期,所以按理来说今天应该是9月30号的下午,看天色估计是快要傍晚了。
他穿越回到了八九个月前的家里。
还没思考多久,空腹的饥饿感便占据了他的大脑,一觉醒来,肠胃里的胃酸自然分泌得多,许峥晨想着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