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她因为潮湿天走路不小心摔下了楼,颅内大面积出血,再加上年纪有些大了,情况真的很难说……”
或许是因为被雨水淋湿的缘故,许峥晨发烫的脑袋渐渐冷却了下来。
“手术费,要手术费的话我可以去赚啊!”
“不是经济方面很难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张予枫按住他的双肩,说道。
原来就快要出院的母亲,等来的怎么会是突然离开呢,他自我欺骗地晃晃头,没有急着去否认这个想法。
对啊,手术没结束,再糟糕的话医生也会下发病危通知书才对……
“不会的,不会的……”许峥晨撤开他按在肩上的双手,“我要去见我妈一面!”
“你冷静一点!她现在还在手术室里面啊!”
还没等许峥晨踏出半步,张予枫便出手将他揪回了身,突兀的吼叫声溶入了医院大厅的每个缝隙,周围暂时驻足的人随之纷纷给他投去了很不自然的眼光。
“大叔,你说我做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许峥晨颓坐在医院的地板上,魔怔般的表情似笑非笑。
“先去找个毛巾擦擦头吧,年轻人……”张予枫将他拉起,看着他脸上混着雨水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滴落。
张予枫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与其说再多的漂亮话来安慰他,都不如闭麦来得实在。
那一天,收到病危通知书的许峥晨没能及时缓过来,医院便给他的母亲下发了死亡证明。
那一天,许峥晨强忍着泪,亲人的离故使他一夜长大了不少。但没来得及收复瓦解残缺的心情,他又要承担起生活的压力。
……
许峥晨不想回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张予枫打电话通知殡仪馆,对方派出专车将母亲的遗体运到了冰库。
对他而言,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莫过于他陪着母亲的遗体一同前往殡仪馆的路途。至于昏头昏脑的自己是怎么来到馆地的,这个恐怕连他本人都给不出一个说法。
丧礼的事宜也都是张予枫一个人全权操办的。
夏天傍晚的暑气扯动着衬衣下的汗腺,院落里的来宾进进出出,但始终不见许峥晨的父亲。
在整个殡仪馆严肃郑重的高压之下,周围只传出碎碎念的声音,以及馆内带着表情面具的人。
张予枫面容憔悴,忙着招待前来参加葬礼的人,身体仿佛快要疲惫不堪。
不惹眼目的角落里,许峥晨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低头而坐。长期未经打理的头发,嘴唇边上没有剃去的胡子,落寞的身影与他的父亲几近重叠。
角落里的黑暗过得折磨又煎熬。
“这孩子没事吧?”来宾交头接耳的话音流入了他的耳窝。
死气沉沉的许峥晨面瘫似的垂着脑袋,跟外界隔绝般地一声不吭,完全不理会安慰他的来宾。
他满脑子想着快点从母亲的面前消失,不然再晚一会就会被眼泪追上步伐。
另外一边,林佳晗翻过人群,正缓缓地向许峥晨的位置靠近。
“许……”林佳晗想开口但注意到了面前站着的江一哲,只见他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随后,江一哲主动把她叫到了殡仪馆的其它角落,生怕她惊扰了许峥晨。
“对不起……”林佳晗抵着嘴唇说话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
“总感觉我给你们添了麻烦,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