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没了声响。
那人忽然松开了手,冷冷地看着她。半开的锦袍,如画的容颜,无一不被染上了透骨的凉,这种凉意,瞬间将一屋的旖旎冲散得无踪无影。
那人一直不开口,似乎要将她看入眼底,冷冻成霜雪。
“我,只是想要个太子……”沐颜歌说得极为平静,没有慌乱,声音里透着预谋已久的轻缓。
“太子?” 容墨挑眉,目光定在沐颜歌的小腹上,玉眸眯起,那眼神,仿佛这场欢爱已经种下了某个不为人喜的种子,“给我留个孩子,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嗯?”
沐颜歌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身子向后挪了挪,后背贴上墙壁,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要个小孩,似乎是两个人的事,沐颜歌,你有没有问过我,缺不缺这么一个太子,需不需这么一个用自己心爱女人生命去换的孩子?”容墨看着她,眸光凌厉,声音透着幽幽的冷。
“可你需要一个太子不是?”沐颜歌抬眸,迎上那人有如利剑的目光,微微咬唇,“而我,不想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所以,你就盘算好了,以一个孩子来抵消再次抛弃我的罪恶感?”容墨走近一步,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颔,“沐颜歌,我真的很怀疑,从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一直都在努力尽力不遗余力地想让自己能够为她提供足够强大的荫庇,想为两人寻求一个最合适的厮守方式,他不过是想要地久天长,就这么遥不可及到艰难么?
沐颜歌被迫抬头,对上容墨一双幽深得一望无尽的眸,心下一悸,慌乱地移开,挥开他的手。
“女人,你有自作主张的勇气,却不敢正视我的眼睛?”那人欺身将她直直抵上墙壁,不留一点间隙,一手撑墙将她禁锢在这狭小的天地,一只手腕用力,让她再次被迫对上他的眼。
那人的气息夹杂着怒意与伤痛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让她难以喘息,无从逃避。
“我一直偷用欢情香,是为了什么?我一直暗自将己身的真气与内力渡与你,又是为什么?这些你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他与她鼻息相对,明明两两相贴,却是寒意凛人。
沐颜歌闭上眼睛,思绪有些乱了,疼痛也自心尖蔓延开来。
“你有心么?为何总是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好,为何总想着离我而去?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你纠结,唯独舍弃我便是如此容易?那些说好的此肩携手,说好的一世缠绵,难道都是骗人的?”那人与她唇唇相抵,轻咬细啄。
沐颜歌将头轻轻撇过去,似乎害怕被那抹噬魂的哑柔淹没掉最后的坚持。
“嗯?不愿面对我?”容墨手间的力道重了几分,眸中的色泽已被一片灰暗取代,清凉的唇触着她的耳垂,气息如冷夜幽风,“朕不要一个太子,朕只要一个陪自己到老的女人……”
沐颜歌身子一僵,眉目间的纠缠皆化作惨淡。
“容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道,像是坚持,像是央求。
“只要孩子?不要我?” 容墨死死地看着沐颜歌,声音徒然咬牙切齿,“朕如此低声下气就换来你的无动于衷?一意孤行?你就这么肯定这一次的疯狂就能换个孩子?”
“不肯定,可总归希望很大……可若我不使些手段,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沐颜歌仰脸反问,这次回来他便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若即若离。若不是抓住了在她离开这几月他不再使用‘冷情香’的疏漏……总之,她已抱了孤注一掷之心,纵然日后相守无望,至少还有个属于两人的东西,绵延无期。
“这个生命会吸食掉你体内所有的元阴,你连紫伽之莲都供养不来,如何去孕育这个孩子?”
“我如今不比从前……”
“如今你体内力量的浑厚那不过是得益于上次重生的释放,这股真气够你体内的妖莲养食一年半载,但孕育一个新生命,不仅是不堪重负,甚至会连同你整个肉体一并幻化成灰。你们族语里有句话叫做,新生即是幻灭,想来你应比我更清楚才是……”
“可我,若是执意呢?”
沐颜歌闭着眼睛,一滴清泪滴落在容墨的指尖上。
容墨手指一缩,似乎被灼伤了般,清寒的玉颜浮上一抹恼怒,“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何还冥顽不宁?”
沐颜歌不语,清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