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男人举杯对饮,谈天说地。沐颜歌自觉无趣,便带着容小九在旗亭酒肆后头的山坡上赏踏草。
虽是初冬,可这里方圆十里,依旧是绿草如蓑,香四溢。微风刮过时,有种动人的草浪,一波又一波,像一只轻柔拂过大地的手,让此刻的风也带着自然清新的味道。沐颜歌将熟睡的容小九放在自己身侧,自己也就势躺了下来,双目微阖,享受着初冬暖而不媚的阳光。
这才闭目没多久,沐颜歌被忽然而至的杀气惊得睁开了眼睛,天生对危险存在敏感嗅觉眼下还真助了她一臂之力。却见视野周围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羽箭似雨幕般朝她呼啸而来,沐颜歌伸手一把将容小九揽进了怀里,在地上几个打滚,躲开了朝她们扑射而来的如蝗箭雨。
就在沐颜歌以为躲开了埋伏,能够稍喘一口气之时, 又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一堆蒙面的黑衣人,手执冷光软剑,以极快的速度步调一致地朝她刺来。
楚逸刚飞身而落,只是距离沐颜歌尚有几步之遥,此时见无数凛冽寒光朝她直直袭来,不由大惊失色,连忙飞身朝她扑了上去,以一己之力,抵挡四面八方足以令人招招致命的攻击。
青锋凌厉,狠戾绝决,眼看楚逸已无招架之力,围剿之人却已以势如破竹之力步步逼近。
一道被阳光反射的白光刺得沐颜歌眸眼生生的疼痛,她踉跄一下,往后踩上了一块破碎瓦砾,咯吱一声脆响造成不小的惊动。就在她屏气惶惑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她急掠而来。
黑影犹如雀飞翻檐,白影宛似清风长啸。
清光一闪,沐颜歌来不急躲闪,只得微微侧过身去,护住怀中的容小九,默然闭眼,静待刀尖穿肩而过。
眼看刀尖只差分毫,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沐颜歌疑惑睁开眼眸,便见楚逸的一支手臂横亘在她的身前前,刀尖没入寸径,一袭蓝衣被湿滑浓稠的鲜血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猩红。
“楚逸,你....”沐颜歌霍然惊呼,面色一变。
“伤不至死,不碍事!”楚逸轻轻一笑,让人仿若看到了春雪渐融,山烂漫。
沐颜歌尚未回过神来,被他又推了一个踉跄,刚刚在几步开外站稳,便听得他急声呵道:“快走!……”
“你这样会没命的!”沐颜歌又几步折回扶住他有些体力渐失的身子。楚逸手臂上一股温热渗湿她的衣衫,竟是伤处汩汩涌出的鲜血。沐颜歌不假思索,慌忙以手按住那伤处,想止住流血。
没有救兵,想要跃出重围显然是不可能了,可那该死的臭狐狸眼下正交谈甚欢,哪里还会知道自己眼下正命悬一线!怎么办,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时间,两路黑衣人竟是快速地汇合到一起,弓弩开弦,枪戟林立,手中的寒光熠熠耀人眼。
楚逸气息一沉,缓缓将沐颜歌挡在身后,横剑在前,全神戒备,与蒙面杀手相向对峙。
沐颜歌心神悬紧,凝眸望向霍然雪亮的道道锋芒,暗自却一阵嘀咕,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干嘛要为难她们这对孤儿寡母,咳咳,她和小九纯良无害,与这世界无冤无仇,呜呜,有本事冲那狐狸去啊,围杀妇女儿童有什么成就感……
显然,那些人不会给沐颜歌这样心无旁骛去思考的机会,又一波剑光凌厉上扑,就在这时,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落,袖袍挥动间,看似轻柔却威力十足的掌风将一群逼上之人激退了数步。夜行亦是紧随其后加入了对峙的阵容。
容墨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黑衣人,温凉的目光透着沁入骨髓的冷冽。
遂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楚逸,不由蹙了蹙眉头,那一剑正好刺在他的胸前,此时血流不止,他瞬即出手点住了他胸口两处穴道,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谢谢”二字终究还是没有道出口。
“楚逸,你别担心,路神医在这里,你会没事的!”沐颜歌冲他一笑,柔声宽慰,心里却是一阵忐忑,这家伙万一有个闪失,他那老爹会不会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给拎了回去,然后五马分尸也不足以泄其恨?
楚逸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伤到你就好!我……没你重要……”
嗯?他没她重要?这是几个意思?他可是堂堂的一国太子,这命金贵无比,不像她命薄如纸,一路走来若非靠着有如神助的运气,只怕早已燃成灰烬了。
“夜行,你将楚公子送到路神医那里,这里就交给我吧!”容墨朝夜行淡淡开口吩咐道, 长身玉立下神色一派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