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墨抬手,笑容依旧,“这场仗我得去,而且必须得去,西燎使臣的名额只能是属于我们的!”
因为她必须拿到天机镜,只有天机镜,才可以救得了南城雪!
这场仗,不能输,只能赢!
“大皇子到!”
就在这时,内侍尖锐的通报声传来。
离墨和长孙一澈对视一眼,随即回头望去,就见赛道的另一头,长孙一凡一身黑金绣竹纹锦袍走来,林子里光线稀疏,只能看清他眸底藏着的一抹阴鸷,似一把淬毒的利刃,直刺人心。
看到那人的刹那,长孙一澈呼吸一滞,眼中掠过痛色,缓缓闭上双眼。
那一瞬,似乎看见了熟悉的一幕。
七年前的那一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那个雍容的妇人,自己的娘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去,而她嘴里口口声声喊着的全是:“救一凡,他是长子!”
再后来,依旧是暴雨倾盆,他接过兵符,手中赤刹直抵楚嬛喉间。
她求他,让她能死个痛快,她安然闭眼道:“这是我欠你的,你若想拿,我绝无半句怨言!”
剑入喉,殷虹的鲜血顺着剑刃滚落手心,那血,竟红的像他那晚眼眶中滚落的泪。
他以为,她的血应该是黑色的,黑的像自己心灰意冷的眸子般彻底!
他甩剑,一脸扭曲地冲她怒吼,“既然你不曾爱我,那当初为何还要把我生下来!至少那时候我不会知道,以后,会是我最爱的娘亲杀了我!”
一转眼,七年了,长孙一凡,我们终是以这种无比讽刺的方式再度见面。
骑射竞技,兄弟连心是吗?呵呵,只可惜,我们都没有心!
噬心之痛在体内奔走咆哮,如无数破碎而锋利的碎铅,刺穿他的皮肤,将他片片凌迟。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将他轻轻握住,柔软却充满力量,霎时间,似骄阳一片驱散了心底阴霾,抚平了他的狂乱。
长孙一澈蓦地撑开眼睛,正对上离墨凝望他的那双眼,也是在那片深色中,他看见了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看见她以口型道,“别怕,这一次你有我,我们并肩作战!”
“弟妹,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哦不,或许该尊称你为艳妃!”
长孙一凡走到两人身前,面上端着儒雅和善的笑意,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下两人交握的双手。
离墨心中竖起一丝戒备,眨眼笑道,“大皇子客气了,您盛情准备,我又岂敢有恙?”
看来长孙一凡这是检验他的成果来了!以为自己仅仅看了眼赛场布置就会打退堂鼓,长孙一凡呐,你这是太高看我了,还是太低看我了呢?
听到“盛情”这个字眼,长孙一凡眸子冷了冷,但唇边的笑意却依旧未变,“弟妹说笑了,自古以来,骑射大赛向来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若是真不方便,小王自然也不会难为弟妹的。”
眼前的女子穿着她最爱的红色衣衫,妆容干净,三千青丝也只是用一根桐簪慵懒地束起,可一双黑瞳却沉着古剑般的清冷锋芒,周身都笼着一片清华。
偏生这一切,看在他的眼底就是如此突兀!
因为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一股危险在向他迫近,而他长孙一凡的世界里,是决不允许出现半点危险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
离墨笑看着他,眯了眯眼道,“多谢大皇子卖我如此大的面子,只不过这一次,恕离墨要不识抬举了!”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冷入骨髓,长孙一凡瞬间被她看的呼吸一滞,一时脑袋空空忘了回答。
就在这尴尬之际,一名小太监小跑而来,行了礼在他面前跪下,恭敬道,“禀大皇子,大王妃已准备妥善,就等二皇子与二王妃前去一赏佳音。”
长孙一凡戴着青铜扳指的手用力握紧,压制下心底的怒火,冲离墨两人挤出一丝笑道,“马上骑射大赛就要开始了,容小王最后去检查一遍各个赛点,还请二弟和弟妹移步白亭,听贱内弹奏一曲。”
离墨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闪,本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只是勾唇道了一个好,随后和长孙一澈在那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向林子另一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