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把发簪插好,语气依然平静的听不出情绪:“我不会让你们赴汤蹈火,只希望你们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是瑾园的人,只能听三爷和我的。”
她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说的是瑾园而不是纪家。吉祥本就聪慧,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抬头看着她,说:“奴婢之所以听老太太的话,是因为这是为了您好,您若是不愿意,以后奴婢就不提了。”
纳兰锦绣点头,声音柔和了一些:“你先起来吧,你的心意我明白。”
“那夫人是不怪我了?”
“不怪你。”
吉祥放心了,起身站到她身旁,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您放心吧,亲疏之分,奴婢懂的。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候您一辈子。”
“傻姑娘,哪能侍候一辈子,女子终归要嫁人的。”
“您还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没有。”
“那您就不能不要我。”
“你和如意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主仆一场,我会替你们安排好的。”
“奴婢哪也不去,就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纳兰锦绣摇头:“哪有人一辈子做奴婢的,你们终究有一天得有自己的生活。”
吉祥还想再说些什么,如意已经回来了,身边还带着张姨娘院子里的管事婆子。那婆子也姓张,五十左右岁,生得有些清瘦,但精神看起来不错。一见纳兰锦绣,就行了个跪拜大礼,焦急地说:“夫人心善,还请救救姨娘。”
“你先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张婆子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说:“姨娘胆儿小,两位少爷又不在身边,她轻易是不惹事的。明日是罗姨娘的生辰,老爷又刚回来,苏姨娘就想在罗姨娘的院子设宴。一则为老爷接风,二来为罗姨娘庆生。
我家姨娘今早就被叫过去帮忙,身边只带了贴身伺候的嬷嬷。谁知道后来就听说了罗姨娘小产的消息,我们姨娘也被扣住了,现在也没见上一面,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那你现在可知道,张姨娘被扣在哪?”
“奴才派人去打听了,目前还关在苏姨娘院子里。”
“我父亲怎么说?”
“老爷本就刚回来,一路风尘,又知道罗姨娘小产的事,现下心力交瘁,应该是歇在苏姨娘那。”
纳兰锦绣知道这事棘手了,首先,出事的人是纪尧的妾室,他是有处决权的。而他一向最不待见她,她也不敢贸然去找他。其次,张姨娘家境不好,没有强大家族支撑,也没人肯为她出头。
为了讨好纪尧,众人一定会轮番踩踏,最后所有的怨气必然会发泄在张姨娘身上。没权没势没钱,儿子不在身旁,又人老珠黄不得老爷喜爱,不欺负她,欺负谁?
纳兰锦绣对着张婆子道:“你先回去。”
“夫人,您……”张婆子欲言又止。
“我会想办法的。”纳兰锦绣觉得也没必要多和她解释什么,让吉祥准备东西,她要去祖母那。
她到了纪老夫人的院子,只看到了郭嬷嬷,说是老太太在午睡,不让人打扰。她禀明来意,想让郭嬷嬷转达,结果遭到了拒绝。
“老太太说了,少夫人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罗姨娘流产了,必然要给她一个交代。具体该怎么处置,老爷心中有计较,您就不要跟着忧心了。”
“如今也没见父亲查这件事,就把张姨娘扣下了,这时候也不知是生是死,需要祖母出来主持公道啊。”
郭嬷嬷摇头:“少夫人难道不知道,罗姨娘流产这件事,已经牵扯到内宅,这就是家丑。既是家丑,自然不能外扬,如果动静折腾得大了,势必会惊动官府。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要处置谁,而是要如何平息这件事。”
纳兰锦绣知道,以郭嬷嬷下人的身份,断然不可能跟她说这些,这一定是祖母交待给她的。既是祖母避而不见,那她也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她从纪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径直就往苏姨娘那儿走。
吉祥拦住她,面色焦急:“夫人,老太太既然都不管这件事,您这又是何必呢?”
“老太太可以不管,但我不行。”
“为什么?”
纳兰锦绣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张姨娘若真是有罪就罢了,若是被冤枉,我怎能看着?她是六哥的生母,我同他有兄妹之谊,不能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