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感觉有点儿奇怪,不过想一想确实是,就笑嘻嘻地说:“那我可是讨到便宜了。”
纪芸曦但笑不语,只招呼她吃青梅干。纳兰锦绣吃了一颗,想起自己去北疆之前,她送的那一盒青梅干,问:“你家是有很多青梅干,吃不完吗?”
“嗯?”
“为什么你总送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吃吗?”
纳兰锦绣笑得前仰后合,道:“又被你发现了。”
纪芸曦依然低头不语。
纳兰锦绣隐隐觉得她不大一样了。她虽然笑着,但心里似乎总有什么顾忌,和她接触起来也不像以前那样自然。难道是陆远安待她不好?以她这副柔善的性子,想必真的是受了苦也不会说的。
“你留下来用午膳吧。”纪芸曦忽然抬头对她说。
纳兰锦绣摇头:“不了,府里面还有事情。”
谁知纪芸曦却是一反往常的坚持,纳兰锦绣以为她是一个人在陆家,见了她就不舍得让她离开,就应承了。谁知用膳的时候却是来了一桌子人。她不喜欢同生人一起用膳,因为她认为餐桌上是人最放松的时候,不希望交杯换盏中,还要想着应付。
见她神色平静,却明显淡然下来,纪芸曦小声道:“我婆母之前就叮嘱过,若是你来府里一定要留你用一餐饭。三哥掌着刑部,我夫君未来的仕途还要依靠……”
“谢谢。”纳兰锦绣对着陆老夫人说道,却是没动她夹给她的菜,虽说都有公筷,她也还没矫情到不吃别人夹的。只是她们不想把她当亲戚,而是想一味讨好,那她就要把架子端起来,毕竟是二品诰命,不作才不正常。
纪芸曦见她故意冷落自己,尴尬的夹了菜低头吃,心里愈发觉的不是滋味。曾经她对她一腔真心,觉得整个纪府里,也就只有一个她是真心为她好的。可当她发现,她的夫君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的时候,她心里嫉妒的发狂。
好在她走了,去了北疆,离的那么远也影响不到自己什么,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可谁知道,短短几个月她竟然又回来了,还嫁给了三哥,纪家早晚都是要她主事的,这样她就成了她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人。
收到请柬的那日,一向温和有礼的陆远安喝醉了,抱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会不是你?如果她不曾知道他的真心,一定会觉得云里雾里的,可她知道了,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的感觉是什么,仿佛自己忽然就掉到了冰窖里,冷气刺得她的毛孔都张开了,里里外外都是刺骨的寒意。
她在想,若是陆远安喜欢的是旁人她也认了,为何偏偏是徐锦笙呢?他们明明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心里有一种被双双背叛了的感觉。
在她怀孕之时,不能同房,陆远安便搬到了书房。府里所有人都羡慕她,说她嫁了个好夫婿,即便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候,他都没有纳妾的打算。她听了只觉得讽刺,他不纳妾同她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想的人又不是她!
他们如今貌合神离,至于未来,她还不知道会怎样。也许她的生活里不一定有他了,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真的很累,身心俱疲,若不是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要崩溃了。
如今她心里也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平安生下孩子。若是能生个男孩,那就是陆府的嫡长子,她倚仗着孩子,即便没有陆远安的照拂,也能在陆家生活下去。
纳兰锦绣离开陆府的时候,陆老夫人一直说亲戚就应该多走动,让她多来看纪芸曦。纳兰锦绣面上应着好,心里却明白,这陆府,她以后断断不会再来了。
在上马车的前一刻,纪芸曦被人搀扶着急匆匆过来,她一把握住纳兰锦绣的手,眼含歉意地道:“对不起。”
纳兰锦绣摇头,淡淡地道:“无事。”
“我一个人在这儿属实气闷,你若是得空,就来看看我吧,哪怕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纪芸曦眼眶都红了,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她有孕以后反而比之前瘦弱了。身边的人看见,都过去安慰她,她在陆府倒也算得是众星捧月了。
纳兰锦绣却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纪芸曦了。如今她表现出来的一切,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了。
马车缓缓而行,车轮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纳兰锦绣靠在软榻上在想,纪芸曦不是愚蠢的人,今日又为何把疏离表现得这般明显?若是她似往常那般,用寻常态度来对自己,那自己不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么?她又何必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