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可不管她是谁的婢女,扬手就是两巴掌。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打脸的时候,就是要让你折面子的时候。这两个耳光打得也极重,翠竹白净的脸顿时就红肿起来。
谁知张嬷嬷还不住手,回手又是两巴掌,嘴里还说着:“郡主是主子,你一个下人竟然敢顶撞,不打你,怕你是不长记性,真以为咱们主子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这话既是说给翠竹听的,也是说给沈从苁听的。翠竹是有苦难言,明明有功夫在身上,随意两下就能把这婆子撂倒,却只能被人打成这样也不能还手,只能求救似的看着沈从苁。
沈从苁的脸色很难看,她下巴挺得笔直,腰杆挺得更直,一派很骄傲的神色。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强撑着。镇北王府里,还是郡主说了算,王妃再厉害也是拗不过郡主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续弦来的,到底还是人家父女贴心,听说世子也是极爱护他这唯一的妹妹的。
宋氏母子是习惯拍马屁之人,一见沈从苁和纳兰锦绣大动干戈,不禁又想表现出一下自己的能耐,来做个和事佬。宋公子尤其自信,双手一拱,对纳兰锦绣行了个礼,自以为风度翩翩地说:“郡主莫要动气,更不要和王妃置气。今日都是小生的错,我来这一次,确实是有些不合规矩,只不过是我心中思慕郡主,所以才忍不住求了家母带我来看一看。”
沈从苁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她现在后悔自己选来选去,为什么就选了宋家?她当时真应该更仔细一些,才不至于被这个草包拖了后腿。郡主今天发这一通脾气,还教训了她的贴身侍女,传出去,怎么也要落下个不尊重长辈又苛责下人的名声。
如今,被这个姓宋的草包一说,反倒都成了郡主一个人的礼。是她这个王妃把外男引到了宅子里,又是她这个王妃让他在屏风后面偷窥郡主。这样来看,就成了王妃不懂规矩,郡主反而大度,只罚了她的贴身婢女,没和王妃一般计较。
纳兰锦绣就怕这个姓宋的不说话,不过她也想好了,即便是他不说,她也有办法让他开口。他今天竟然来了镇北王府,那不吐出她想要的东西,就休想出去。大不了就让侍卫把他们母子扣了,这种草包公子吓唬吓唬他,不是什么话就都说了吗?只要把这件事儿引到沈从苁身上,她自然就有方法对付。
总之,她不可能再纵容沈从苁,这一次她一定要要让她知道疼,要让她知道不该干涉她的事。若是冒犯了她,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她本是不想这样的,是沈从苁欺人太甚,非要逼得她动手不可。想来是从沈从苁进府,她就谦让着她,以致于让沈从苁觉得她好欺负了,反而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看来当年阿娘教她的那些,也不是不无道理。有些人,不能一味的敬着,要恩威并施,还要时不时的敲打一下,才能让她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触碰的。纳兰锦绣冷笑了一声,看着宋公子说:“你既知道不合规矩,又为何要来?难不成你真觉得我镇北王府和街边的菜市场一样,由得你想来就来?还是说是谁请你来的?”
宋公子意识到自己不能把王妃捅出来。为了不得罪王妃,又能给郡主留下一个有担当的形象,他昂首挺胸:“是我求母亲给王妃下的拜帖,王妃推辞不过,就让我来了。”
“苍梧谣那是王妃的居所,我父亲不在,怎么可能有外男进入?你不要把事情都推到王妃身上,我怀疑是不是你看中了王妃屋里面的奇珍异宝,偷潜进来的盗窃的?”
这么说可就真有些不讲理了,他若是偷偷潜进来,又怎么会躲在屏风后?再者说了,王府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他就是生了翅膀也飞不进来。纳兰锦绣现在摆明了是在胡闹,这事就是应该闹,越闹越大,不可收拾才好。
宋公子没想到这个小郡主年纪不大,气场却很强,做事情也不按套路出牌。他一想到自己此时在镇北王府里,若真是惹了郡主不快,那他就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宋公子本就是自诩风流,整日里混迹脂粉堆儿的。本人没什么胆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一时被纳兰锦绣吓得腿都软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言语间不知不觉就把沈从苁给卖了。
宋夫人到底是管理内宅多年,一看如今这个情景,就知道王妃和郡主可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和气。而且王妃一再向他们示好,表现得如此殷勤,大概也是想早早的把郡主嫁出去。郡主出嫁了,这王府里自然就她一个人说了算。
宋夫人本以为自己家可以捡个天大的便宜。让儿子做郡马,以后还会愁不官运亨通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当时只想到了好处,却没承想竟卷入了镇北王府的内宅争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