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苁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甜汤来了摘星楼。这一次,她没逼着纳兰锦绣听那些来提亲的公子生平,倒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了金陵。
纳兰锦绣不疑有他,只认为是她出来久了,有些思念故土。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念,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游子思乡,这都是必然的吧。
“快到乞巧节了呢,到时候护城河边上,会有很多人去放河灯,那个场景可美了。”沈从苁满脸想念,然后又有些八卦地问:“你有没有去放过?”
“没有。”
“为什么不去?”
“人多。”她记得那天护城河边上会人山人海。阿爹阿娘总说,每隔几年就会有因为人群拥挤,而掉到河里头的人,虽然金陵城的人都深谙水性,可是湿淋淋的上来也是不大好看的。所以,她虽然很好奇,却一次都没参加过。
“那你肯定不知道,大家放河灯是为了什么吧?”
“不是说可以许愿吗?”
“嗯,据说在乞巧节的那一天,女儿家放河灯,诚心就会感动河神,会有求必应。”
纳兰锦绣被沈从苁虔诚的模样逗笑:“难不成你还信这个?”
“偶尔吧!女孩子心里对爱情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期待,所以才争先恐后的去放河灯。”
纳兰锦绣想,姻缘这个东西,有几分是天定的,也有几分是人为的。你命中会遇到谁,又是否会喜欢上他,这就是天意;而你能为之付出多少,又是否愿意倾尽所有去守候,这就是人为。两者缺一不可,又哪里是一盏河灯就能够达成的?
“你自小在纪府长大,和纪阁老应该是很熟悉的,那你知不知道他是金陵城众多女孩子爱慕追求的对象?”
纳兰锦绣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每次同他一起出现在集市上,都会有小姑娘成群结队的打量他。不过私下爱慕也就罢了,真正能拿到明面上来追的,除了程若素,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沈从苁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恰恰就说到了程若素。无非也就是那些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话。这话早就不知有多少人说过了,纳兰锦绣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起初还会介意,时间久了就变得无感。
更何况她现在和三哥也没什么牵扯,不要说他本身就对程若素无感,即便是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她心里再不舒服,也是没有资格去介意的。而且九公主身份尊贵,又岂是程若素可比的。
沈从苁本就是在试探她,见她面容平静,倒真是一副对纪泓烨心灰意冷的样子,心里也就稍安了。郎有情,妾无意,她才好下手。若真是两人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那她就是想要离间,怕也是没有机会的。
“我昨日收到家书,谈及了九公主的婚事,只怕是……”
纳兰锦绣眉尖一蹙,不由得问:“怎么?”
“钦天监出来的消息,说是纪阁老和九公主八字不合,轻则夫妻不睦,重了则会影响国运,这婚事怕是要完了。”
纳兰锦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本以为九公主会嫁给三哥,毕竟那是圣上赐婚,皇家威严,谁敢拒绝。可如果这婚事真的要作废了,那……那三哥……
沈从苁看着纳兰锦绣茫然的眼睛,心里有什么逐渐清晰起来。她刚刚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惦记着纪泓烨。等她再欲看清楚的时候,就见纳兰锦绣的眼眸又变得暗淡起来,似乎她说的事与她毫无无关系一般。
沈从苁知道,像徐锦笙这种一出生就带着无上荣耀的人,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她曾经和纪泓烨情投意合,可最后因为圣上赐婚,她成了多余的那一个。说是她离开,不如说是纪泓烨在九公主与她之间选择了前者,这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个心结,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天之骄女?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纳兰锦绣开始撵人了。
沈从苁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况且,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在纳兰锦绣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她以为纪泓烨是因为同九公主无缘了,才退而求其次。她如今摸清了纳兰锦绣心中的想法,也有了计较,回去还要好好思虑一番,一定要在纪泓烨一行人到达北疆之前,把应对之策部署好。
沈从苁走了,纳兰锦绣的耳根子彻底清静了,但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这时如意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语气不好:“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夫人安的是什么心?郡主莫要听她胡说,三少爷对您情深意重,当初让您回北疆,也是因为圣上赐婚,他怕伤害到您才那么做的。如今,他就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