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本来已经有一肚子怨怼的话,要冲着福金贵爆发。谁知道阿祥半路上来了这么一句,纳兰锦绣就没忍住笑出了声。阿祥被她一笑,脸顿时就红了,再也不敢出声。
“你要把他们游行,那是不是也得把你自己带上?”
“我没罪。”
“你有!”纳兰锦绣说得掷地有声:“如果不是因为你,阿祥也不可能在那口井里投毒,他的目的是想毒死你,好救良山出苦海。所以你才是这个投毒事件的始作俑者,他们两个要受罚,而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敢?我舅舅可是……”
“你闭嘴!”福金贵话还没说完,就被纳兰锦绣打断,她冷着脸:“别太把你舅舅当回事儿,他若是敢包庇你,就连一个七品芝麻官都当不了了。”
纳兰锦绣越看福金贵越觉得恶心,她手指微蜷,置于唇边,吹了一声哨子出来,很快柴房就进来几个便装侍卫。纳兰锦绣让他们把福金贵拉出去,柴房里就剩下她、阿祥和良山三个人。
“阿祥,你第一次在福和村的井里投毒,是为了毒死里尹一家人,不小心牵连了整个村子。我说的对不对?”
阿祥点头。
纳兰锦绣又道:“既然大错已经铸成,我不明白的是,良山为什么又要在另一个村子投毒?”
良山抬头看着纳兰锦绣,小声道:“我听说你调制出了解药,救了福和村村的村民。你既然可以配出解药,就定会知道是有人投了毒,你们查下去一定会查到阿祥身上。我想着一个村的是救,那两个村子也就一样了。就想把注意力引到我的身上,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
纳兰锦绣想问他做事情能不能带点脑子?可又考虑到他毕竟年纪小,考虑的不够周全也在情理之中。她无奈的摇头:“其实我并没有调制出解药,我只是抑制住了毒发的速度。”
良山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颤抖着把两只手放在眼睛上,很小声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并不想害死他们……”
纳兰锦绣觉得良山现在很可怜,她努力了几次才向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
良山抬头看她,不解地问:“你不怕我么?我害死那么多人,你不觉得我像个恶魔么?”
“这世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因果的,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不能被原谅。良山,我一定会调制出解药,一定会救下所有村民。而你,要找到自己活下去的目标,你一定要活着,并且要很好很好的活着。”
良山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像是有泪,又像是因为希望而反射出的光芒。他颤抖了很久,才问:“我不用去死么?去为自己赎罪?”
纳兰锦绣摇头:“你若是被砍头,死便死了,对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让你死能有什么用呢?你应该活着,多做一些善事,来弥补你曾经的罪。这样才叫功过相抵,也才是最有意义的惩罚方式。”
良山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身份一定是不寻常的。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供她驱使,甚至是对她唯命是从。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大人物,偶尔去县城里,倒是能看到一些贵人。不过那些人都是衣着光鲜,态度傲慢,没有哪个有钱有势的人,会像她这么没什么架子的。良山竟然一时不大相信。
纳兰锦绣触及到良山的眼神,笑了笑,她就不明白了,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不可信吗?良山和阿祥怎么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严肃的看着我?”
良山不说话,阿祥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他说:“真的不会押着良山和我去衙门吗?”
纳兰锦绣心里是有些同情他们的,但是杀人者偿命,是宁律明文规定的。况且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因为触犯刑法的人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而就不去惩罚,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她现在有把握可以制出解药,也就免去了他们要被杀头的危险。但是罪可免,活罪难逃,想来哥哥的处置也不会轻。不过,能让他们离开这儿,对这两个孩子来说,也是好事。纳兰锦绣侧了侧头,故作深沉地说:“这个我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阿祥怀疑的看着她:“你难道就不想让我们死?毕竟我们害了这么多人,而且那些当官的看起来,都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
阿祥这么一说,良山就想起来纳兰锦绣之前恐吓自己的那些话。梳刑,单单是想着就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她若是没杀过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